鐵鏽味在口中蔓延，Ehtan喉中一甜，還是把那腥甜吞下去了。

Ehtan隻能聽到一些刺耳的嗡鳴聲，剛剛被打到頭了，應該有點腦震蕩，不知道會不會造成失聰。

“真是的——”拎着他衣領的男人語氣像是有些無奈：“脾氣怎麼能這麼倔呢？你看，受傷了吧？”

額頭的血液蜿蜒流下，流進了眼中，Ehtan眼睛一片血紅，隻能模糊的看見一個人影。

“嗬嗬——”Ehtan喉嚨艱難發出嘶啞的聲音，胸膛劇烈起伏，還是有些沒緩過氣來。

嗡嗚聲太大了，Ehtan隻能隐隐聽見對面幾個詞，脾氣倔，受傷。

仇恨在心中如實質，化為熊熊烈火灼燒着他，Ehtan卻突然想笑。

這個人還是一樣這麼會裝，說的好像他這一身傷不是拜他所賜一樣，假惺惺的令人作嘔。

他實在太想笑了，也随心笑出聲來，笑着笑着又被喉嚨湧上來的血嗆到，也不知道傷到哪裡了，出血量這麼大，但他還是在笑。

說實話，他的笑聲實在詭異。

聲音嘶啞難聽，無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陰冷感，随着他笑的聲音一長，他的聲音也越來小，到最後竟然是失了聲，但還是在笑，笑得身體都在顫抖。

拎着他衣領的男人冷眼旁觀，笑了不知道多久，Ehtan終于不笑了，卻突然翻臉，用口型做着：「去死吧！」

一道暗紫色的光刃從他手中發出，迅速朝男人的脖子砍去，距離太近了！男人很難躲開。

會成功嗎？可以殺死他嗎？可以嗎？

在這危機時間，Ehtan覺得時間好像放慢了無數倍，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見自己那道光刃周圍的空氣扭曲着，直直往那緻命處去。

不料對方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同時也松開了Ehtan，Ehtan在快速墜落。

Ehtan的聽覺恢複了一些，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給他一個深刻的認知——他在高空中降落。

體内的魔力所剩無幾，所以才被對方抓住，他的夥伴們也在陷入惡戰中，應該也騰不出注意力去關注其他的，特别自己和對方還挑了個沒人的地方打。

畢竟在戰鬥上分神一瞬間都能讓對方找到破綻，一擊必殺。

Ehtan的手指輕微晃動着，榨着自己最後的那點魔力，手指隻能噴出一點小火花。

就要這樣子，死了嗎？Ehtan想。

好不甘心啊，堅持這麼久的信念，他還沒有完成……還沒有為Bertha姐姐報仇啊……

幾年過去了，他居然還是殺不了他。

夥伴一個兩個都在戰鬥中犧牲了，明明以前是有三位數的夥伴，如今隻有二十來位，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少傷。

好累啊，他想好好的睡一覺了。

Bertha姐姐和Lily姐姐死了之後他的神經一直在繃緊，逼迫着自己更加努力，更加強大，不敢松懈哪怕一瞬間。

因為想給她們報仇，因為想殺死那個人，因為不願意讓她們的事情再發生在别人身上，所以他需要比以前更努力。

他已經失去太多了，真的還要堅持和對方戰鬥，直到同伴都死絕嗎？

真的有必要嗎？他真的已經失去太多了，夥伴們是否真的是自願的與他一起戰鬥？說不定她們心中也已經在想放棄了，最重要的她，他也遺忘了。

是什麼在支撐着他？是熊熊燃燒的恨意，日日夜夜都睡不着，翻來覆去都想起她們屍體的慘樣。

是心中缺失的那一部分，Selene。

真是奇妙，他在前半輩子居然如此深愛着一個人，甚至會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洗掉記憶後的他自己都無法再找到她，連對自己都這麼心狠。

Ehtan睜開眼睛，看見空中那一抹逐漸變小的黑點，心中的不甘再次燃燒起來。

不可以，他不想放棄，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隻有一個人才能活下來了，而他，他必須殺了他。

牙齒狠狠咬着舌尖，舌尖血溢出，Ehtan按照着記憶中的其中一個魔法，将最後那一點魔力繪制。

古老晦澀的暗色文字突兀生出，纏繞在他的身上，像靈活的蛇。

在快接觸到地面的時候，Ehtan還是無力再讓自己停下來或者安全降落的樣子，高空中那個黑點終于動了。

那個人在急速往下沖，Ehtan半阖着眼，兩個人距離越來越近，男人向他伸出一隻手，就要攬住他的肩膀。

卻突然頭皮發麻，頭微微偏開，什麼東西擦着他脖子飛出去了，向下沖的動作一停，接着就聽見身後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Ehtan暗自可惜，那個攻擊居然沒能割開他的喉嚨，隻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不是特别深的傷口，血争先恐後的湧出。

Ehtan輕巧落地，擡頭與空中那若有所思用拇指沾了一些傷口處的血看的男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