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霁可不願意,本是要等着倆人成了親,或是等那繡雲坊送了銀錢來,解了燃眉之急,便将那玉佩還給他的,誰曉得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麼逃跑了。
顔霁也不解釋,掀開被子,翻了個身,又倒下了。
等她再醒來,太陽已經照進了屋内,連那層帷帳也抵不過刺眼的光芒。
這麼些日子,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等會兒她就拿着玉佩進城,換了錢去。
人還沒睜開眼,腦子的小算盤已經算的清清楚楚了。
一睜眼,就見沈易坐在面前,身後的光暈照得她迷迷糊糊的。
“沈易?”
“你怎麼來了?”
“晚娘,”沈易從她的手腕上挪開,對她這樣親近的稱呼心生歡喜。
“我做夢了?”
“傻女子!”一旁的婁氏忙開口打斷,又問沈易,“她可是起了熱?要不要緊?”
沈易沒有将婁氏的反應看在眼中,此刻他的眼裡也隻有問他的晚娘,“不要緊,吃幾服藥便好。”
“那就好,那就好,”婁氏給她蓋緊了被子。
顔霁這時也終于清醒過來,“阿娘,我怎麼了?”
婁氏唠唠叨叨,“淋了雨也不好好睡,這幾天可不能亂跑了......”
看着起身收拾藥箱的沈易,顔霁生怕婁氏再說下去,拽了拽她的衣角,低聲說,“我知了。”
“你便聽婁大娘的,多歇幾日,旁的事兒再緊要都抵不過你的身子......”
沈易見她乖乖巧巧的躺在床榻上,又問了一句,“茯生可是外出了?”
婁氏不知如何作答,望向了榻上的顔霁,“他......”
“他走了。”
顔霁沒想瞞他,這種事兒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走了?”沈易有些沒反應過來。
顔霁點點頭。
沈易有些歡喜,又不得不忍住,試探問道,“可是外出求醫了?”
“也許罷,”顔霁哪裡知道。
沈易不能不問清楚,“他沒留口信嗎?外面亂起來,總也得有個時候。”
“沒,”顔霁始終沒看他,“也許再也不回來了。”
沈易被這一句再也不回來沖的端不住了神色,眼中滿是笑意,仿佛即将湧動出來,将人一并淹沒。
“真的?”
“什麼?”
顔霁終于看向了他。
“沒有,沒有,”當着婁氏的面兒沈易終于還是忍住了,他背起那藥箱,匆匆離去,隻留下一句,“我回去給晚娘拿藥。”
顔霁昏沉沉的,還沒有注意到沈易渾身掩蓋不住的喜悅,可婁氏一個過來人,她哪裡不知?
望着那歡快離去的背影,婁氏止不住的搖了頭。
“難啊!”
顔霁沒精神極了,喝了藥,又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等她再度醒來,已是次日了。
睡了這麼久,又喝了藥,這個年歲的身子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
喂完雞鴨,顔霁便背起了小竹簍,還沒出門,又被婁氏攔下了,“又去哪兒跑?”
“進城,”顔霁逗了逗旺财,“你在家乖乖守着阿娘,我回來給你吃馍馍。”
婁氏注意到她心口前那鼓鼓囊囊的凸起,還有露出的那淺粉色荷包墜子,一下子就猜中了。
“可不能拿那玉佩換錢。”
“是他違背諾言在先,”顔霁對那個言而無信的臭男人可是沒一點好臉兒。
“那也不該這麼做,”婁氏拉着人坐下,“人家不是說等有了銀錢還會來取嗎?阿娘知你沒錢,不行咱先借,怎麼也不能辦這樣的事兒。”
顔霁不解,“那麼多錢,找誰啊?”
“那日小沈先生不是給你留了?”婁氏知道她心裡難受,可再怎麼樣他們也不能辦這樣的事兒。
“那......”顔霁啞了火兒,“那錢我還準備還給他的,我不想欠他的。”
“阿娘知道,”婁氏還記得她昨日的委屈,卻也不能在此時将小沈先生的反應直白的說與她聽。
若是有朝一日兩人真成了,到那時再說也無妨,可依着她看,終究是這倆孩子的癡心妄想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