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便好,我吃得一點都不少,你以後可得攢夠了銀子,小心我把你吃窮了!”顔霁挑了眉,斜他一眼。
這一眼看得沈易心中亂跳,如同心中揣了幾隻兔子,“你吃,我的銀錢都交與你……”
顔霁扭過頭,便要起身,不想那衣角被沈易壓住了,一個沒站穩,撲通一下就往下摔去。
還好沈易眼疾手快,伸開雙手便将人接住了,順勢一帶,便将人攬在懷中。
顔霁還沒意識到,隻嗅到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摻雜着藥草香,袖見紅色絲線修成的鴛鴦交疊在一起。
“你……你……”
顔霁也反應過來了,發現自己的雙手撐在他的胸前,仰頭去看,他的臉已經紅到了脖頸,連喉結也不自覺的上下滑動。
再看,兩人四目相對。
顔霁下意識的便低頭,“你……你松開……”
沈易沒有如她所言,反而将自己的雙手緩緩落在了她的背上,盯着她的發間,問她。
“晚娘,我真歡喜,這是我這輩子最歡喜的時候了,你也像我一般歡喜嗎?”
顔霁扭過頭,不願意回答他這樣奇奇怪怪的問題。
可沈易不肯放棄,今日他見了裴濟,才知他腿疾已好,相貌俊郎,家财也豐,心中便不那麼自信了。
“晚娘,你真的歡喜我嗎?”
顔霁不想他這般黏人,但也擡起了頭。
“我若是不歡喜,便不會嫁與你了。”
“晚娘!晚娘!晚娘!”
沈易高興極了,連連喚她,随手揮落了大紅色帏帳,雙手攬住了懷中的人,任由屋外絲絲的雨兒落在屋檐上,滴滴答答,如同私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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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渡,你違背了諾言。”
“他死了。”
“你走罷,弘兒的屍首便葬在此地,從此再無需來此了。”
裴沅跪在地上,懷中抱着脖頸正汩汩冒血的裴淇,猛的擡頭,她的目光冷靜,眼中沒有任何波動,卻帶着如寒冬般的冰冷。
“我有負阿父的遺願,護不住弘兒,也無法恨你,日後你再莫來了。”
“為什麼,你們都偏心他?從幼時便是如此,為什麼?”
裴濟大怒。
“與你二人,我自然從不偏頗,可我無法左右他人,他二人奪你位,害你命,我遠在荥陽,無以為力,如今弘兒死在我的懷中,你二人争權奪位,已分勝負,我再不涉裴氏之事。”
“阿姊,你同那盧氏一般無二,你也為了他怪我?”
可裴沅似乎并未聽到他的話,自言自語,“盧氏厭你惡你,是你二人緣由,你不孝在先,她不義在後,終究我也問不得,理不得了。”
“我不孝?”
裴濟仰天長歎,“我不孝?”
“痦生之子,何談為孝?”
“痦生?”
裴濟喃喃自語,他竟是痦生之子?
裴濟轉輾醒來,那日的話他記在了心中,盧氏因痦生恨他二十餘年,竟也因此要謀權篡位,可笑至極。
盯着窗外層層細雨,裴濟抛下了腦中亂緒。
“家主,遠山道長企圖翻牆逃跑,被韋将軍帶人攔下,可要放回?”
李平匆匆趕來,于門下禀之。
“将人帶來。”
李平朝後揮手,自有人将人請了進來。
“你這徒兒,怎麼還派人監禁自己師傅?”
遠山道長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随意坐下,拿起茶盞便飲。
裴濟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師傅哪裡有見了徒兒就要跑的道理?”
“我跑什麼?我這是賞雨的雅事。”
“雅事?”裴濟自倒了一盞茶,又給他斟了一杯,猛然發問,“你可知痦生之事?”
遠山道長被驚得嗆住了,咳了兩聲,眼眸微轉,避開他那淩厲的眼神,“什麼痦生,我可不知。”
“不知?”
裴濟怎麼肯信?
“盧氏之禍你當真不知?你居我裴氏十餘年,豈會不知?想來你多番逃之,便是因着此等秘辛。”
遠山道長打死都不能承認,他不知道怎麼就漏了消息,“我一個道士,怎麼能知曉内宅婦人之事?莫不是你沒娶得了那項家的小娘子,故意來找我茬的罷?”
他細細回想了潘雲兒的話,結合今日小神醫那句表哥,便将此人藏在項家養傷的事兒猜了出來。
“項家那粗鄙不堪的小娘子?自私貪财,何等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