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對她笑了下,催促着人快走,“你快回屋罷,别再被我牽連了。”
她是一個,沈易也是。
什麼天大的事她都能自己扛,最怕牽連别人。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可她還是下意識的不願意害了别人。
顔霁看着人一步三回頭,還是沖她擺手,“去罷,你給我暖暖被窩,說不定我等會兒就回去了。”
聽着她還知道開玩笑,青萍看着她,隻能離開。
可隻有顔霁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樣?這種日子自己得給自己找點盼頭,也找點樂子。
青萍被攆了回去,偌大的院子隻有她和兩位衛士,但站在院中坦然迎接冀州冬日的,也隻有她一人。
原來冀州這麼早就下雪了。
顔霁伸出手,接下銀白色的雪花,卻扛不過身體的本能。
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看着驟然在眼前倒下的房屋,顔霁強撐着眨了眨眼,任由一步步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長靴,也終于倒了個個。
“她是不是解脫了?”
失去意識前,這是顔霁心底的最後一個念頭。
“人怎麼了?”
裴濟剛出屋,就親眼看見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兩位守護的衛士不知如何作答,悄悄看了彼此一眼,又低下了頭。
“去領二十大闆。”
扔下這句可怕的話,裴濟便彎腰将人攬在了懷裡,抱着人匆匆進了那西廂房。
“去請先生。”
立在一側的青萍頓了頓,剛要離開,又聽上首傳來吩咐,“去傳遠山道長。”
初來乍到的青萍也隻能硬着頭皮往出走,主人的令既然已下,身為奴婢的她便隻能遵從。
“兩位大哥,不知您二位可知遠山道長……在何處?”
剛替換來的兩位衛士面面相觑,便是知道也不敢說,方才那兩位兄弟可是前車之鑒,他們此刻的腦袋都别在了褲腰帶上。
“二位大哥,請告知婢子罷,這可是家主下令,召遠山道長前來的。”
情急之下,青萍隻能将人搬出來。
兩位衛士悄悄走了幾趟眼神官司,終究點了頭,“我這便去報,你先等着。”
青萍心急如焚,若是娘子有個萬一,她這個從底下上來的人,豈不是也沒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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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屋内,僅他二人。
裴濟盯着這個又倒下的人,心中有些複雜。
她不是病了,就是病了。
在那宛丘城外的小村落,從不見她有什麼體弱之症,怎麼來了冀州,一茬接一茬。
她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緊閉着雙眼,嘴唇也不知何時裂出了口子,被風吹亂的長發,隐隐約約顫動的胸口,還證明人活着。
她怎麼回事?
裴濟的手還未将那貼在面頰上的碎發撥開,便聽見身後傳來了聲響。
“家主,遠山道長來了。”
青萍站在門外,恭敬的禀之。
“進來。”
裴濟的手收了回來,踱着步子站到了窗邊。
剛生了困意的遠山道長,好好的被人揪過來,心中極是不滿,這就是在這些地方的壞處。
要你做什麼就得做什麼,沒一點子自由。
“什麼病人?你那手藝怎麼不診?何必把我這老頭子喊過來,平白惹了人的好夢!”
遠山道長頗有怨言,拖拖拉拉,不情不願,直到看清了床榻上的人,他才老老實實搭上了脈。
“脈浮而緊,是風寒外侵,加之外寒發熱,重疊交之,阻遏衛氣,當以散寒為主,抓了藥去煎便是。”
遠山道長提筆便寫,這藥方子也不是什麼緊要的。
待那婢子離開,遠山道長才歎息起來,“好好夫婦倆的,你非得作什麼孽?”
裴濟不言,隻是一個淩厲的眼刀掃過來,遠山道長就住了口。
“吉日。”
短短兩字,已經是裴濟的忍耐了。
“你不是不信這些,随便哪天不成?”
遠山道長被嗆了一局,這會兒可是要找補回來的。
看着窗外漸漸堆積的白色,裴濟收回目光,緩步走近,“命數?我這不是在證明。”
“你個瘋子!”
遠山道長沒想到果真是自己的一句話,就這麼将這對還在新婚之夜的小夫婦給拆散了。
裴濟盯着床榻上滿是呓語的人,輕笑一聲,“瘋子?這世間沒什麼注定的。“
遠山道長閉了閉眼,兩指微動,再睜眼,還是那句。
“你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