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子,還是沈易納征時送去的。
盯着鋪開在床榻上的衣衫,顔霁久久不語,直到青萍端着飯菜進屋。
“娘子,用膳啦。”
顔霁方才回過神來,喚她,“青萍,你過來挑身衣裳試試,可有合身的?”
青萍放下碗碟,忙趕了來,“您怎麼托人買成衣了,這可比咱們自己做貴的多!”
“沒事,”顔霁給她挑了身大小合适的,“你去試試,合适就穿上。”
“诶!”青萍高興極了,拿着衣衫就去試了。
片刻,人就歡歡喜喜的出來了。
“娘子,我換好了!”
顔霁見她這般歡喜,苦澀的心中也似乎被她感染了,面上擠出一抹笑來,“好就穿着。”
“娘子,你也換件新衣,這衣衫厚實的緊,穿上立刻就不冷了……”
“我知了。“
青萍這時也發現了顔霁的低落,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顔霁身旁,惴惴不安的看向她,“娘子,你……你可是遇着難處了?”
說着,便要将身上的衣衫脫下來。
顔霁忙攔住了她,“這衣衫是我阿娘托人帶來的,沒花什麼錢。”
“娘子,可是想家了?”
青萍試探着問了一句。
“有點,”顔霁果斷承認,隻是承認的不多,“就一點點。”
顔霁調皮的朝她眨了眨眼,不願意她也被自己影響了情緒。
“娘子,三年之後你要回去,可能把婢子也帶走?”
青萍問出這句話便後悔了,這樣門第的人家,哪裡會輕易将奴婢放走,想來不掏些銀子是贖不了身的。
“好。”
顔霁幹脆利落的答應,她不想讓因為她背井離鄉的青萍,到最後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一個人面對這個陌生的地方,還有那個心緒不穩的家主,随時都可能發瘋,把人打死。
下晌,便有人送來了棉花料子。
顔霁将寫好的書信偷偷交給他,連銀子也給他塞了一小塊,“麻煩您了。”
“多謝娘子。”
信送走,顔霁似乎又忙了起來。
畫,還得繼續。
至于攆棉花,做衣衫,這樣細緻的活兒顔霁做不來,隻能交給青萍了。
此處距宛丘不知有多遠,那封信沈易何時才能收到?
顔霁慢慢有了銀錢,手頭也略顯寬裕,倆人的生活品質顯著提升。
溫飽問題,從古至今,都是一大難題。
顔霁除了琢磨作畫,便是琢磨吃了。
冀州的飲食,極是重葷,吃了些日子,顔霁的嘴巴都要冒煙了,幹巴巴的,還上火。
不過,也的确将兩人養胖了。
顔霁沒覺查出來,倒是自關外趕回的裴濟瞧得一清二楚。
家主行程,從來都是密事。
裴濟趕至松雅山房,唯有門外兵士肅立迎之,屋内的顔霁怕冷的厲害,隻縮在屋内作畫養膘了,絲毫不知危險即将來臨。
裴濟與書房内坐了半刻鐘閉目養神,還未召冀州官員,卻聽得耳邊嗡嗡響了起來。
“青萍,我不喝了!”
顔霁早好了,看着青萍再次打開的草藥直接拒絕,“别再煮了,我不喝了……”
“娘子再忍忍,這是最後一服藥了,遠山道長說喝完就不給您開了……”
“他慣會哄我,一個道長成天到晚的騙人,你熬了我也不喝了……”
一句接着一句,将書房内閉目養神的裴濟吵醒了,他這時才想起來,這院子裡還有人被他忘了。
裴濟起身,向着聲音的來源慢慢走去。
“娘子,你歇歇,道長這幾日都沒來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青萍不認字,也不懂畫,隻是看顔霁沒事就站在那兒琢磨畫,怕她熬壞了身子。
“我知了。”
顔霁放下筆,動了動脖頸,歪在床榻上,從枕下摸出了沈易給她的信。
她的回信不知沈易可否收到了,便是立刻收到,再寫回信,快馬加鞭的送來,也還要好幾日。
顔霁盯着手中的書信出了神兒,看了會兒又爬了出來,重新坐到窗前,反複修改畫上的人兒。
“長胖了。”
顔霁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吓了一大跳,她連忙擡頭,正好和屋外檐下的男人對上了眼神。
“咳咳!”
顔霁的心撲通一聲,直覺便覺得好日子到頭了。
“果真長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