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謙沒有在金韶府時兇惡的模樣,收起所有玩世不恭的少爺氣,拿出一切讨好和賣乖的手段對待顧時寒。
“真是麻煩你了,還好你回來得及時,不然——”
許謙笑着打斷他:“不然下一個被毒倒的就是老師你了。”
顧時寒抿唇低下頭,不再說話。
晚飯後,顧時寒在書房制作上課要用的課件,許謙獨自去了醫院打點滴。
等他回到家,開始輔導他英語功課。
顧時寒給許謙準備的輔導内容都是為他量身定制的,他想讓許謙除了接受傳統的學科知識以外,還學會更多步入社會後實用的東西。
他今天準備教許謙十句在國外最常用的句子。
他感覺許謙雖然發音不标準,念英語的聲音很奇怪,但短時間内能夠流暢讀出來,這已經很厲害了。
許謙從小就在國外接受教育,他的小初高生涯都是在國外念的,對于今晚那些小兒科簡直不是事,好比讓一個十年刀功的廚子削一盤涼拌黃瓜。
顧時寒指着備課本念一句,許謙就收緊牙關跟着念一句,故意把英文讀得晦澀難聽,要是他的損友葉司譽他們知道了,估計會給他搬個奧斯卡。
他怕一不小心念得比顧時寒還标準。
顧時寒:“Hello, may I ask how much this product costs?”
許謙不看課本,隻是雙手撐着腦袋癡迷的望着他:“Hello, may I ask how much this——”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心揪了起來,一瞬間有點不知所措。
他看見顧時寒的脖頸處多了一塊鮮紅的痕迹,他從小在國外長大,就算沒碰過别人,也在各式各樣開放的場合見過,這分明是一抹鮮紅的咬痕。
他嫉妒的咬牙,眼眶蘊滿眼淚,注意力從英語上消失得無影無蹤:“老師,你的脖子,怎麼回事?”
顧時寒并不知道他的脖子多了一塊痕迹,看眼前的男孩反應這麼大,進洗手間照了鏡子才發現,他的脖子被楊施霖咬紅了。
他後知後覺,楊施霖是故意咬出這個痕迹的,他表面說着不在意,不會跟一個小孩過不去,實則毫不留情把他的皮膚咬破,讓他帶着這個顯眼的痕迹回來,作為給許謙的一種警示。
許謙的睫毛不停顫動,像一隻破碎的蝴蝶,嘴唇緊抿成一條線:“老師,你真的會讓他親嗎?”
“我是他的對象,為什麼不呢?”顧時寒平靜的聲音說道。
“嘴會讓他親嗎?”
“會。”
“耳垂會讓他親嗎?”
“會。”
許謙苦笑了一下:“也是,你都願意讓他咬脖子了,還有哪裡是他不能親的地方。”
“那,你有和他上過床嗎?”
許謙當然知道他們沒有,否則他早就不會裝下去了,而是會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直接用最拙劣下等的手段将顧時寒帶走,捆綁他囚禁他,讓他隻屬于他,成為他的人。
顧時寒不可思議的看着許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來到我身邊這麼久,是不是我把你帶壞了。”
他覺得從山裡一路颠沛流離來到眼前的男孩,本應該什麼都不懂,哪裡會固執的追問他這些問題。
許謙從一開始隻祈求一杯牛奶一片面包,到後來乞求有一張溫暖的軟床,再然後希望學會一些知識,成為一個受過教育的人,現在竟然會問他這些不修邊幅的問題。
而且,這還不是男女之事,而是男男之事。
沒過多久,許謙竭盡全力平複了情緒,從一個哀怨少婦轉化為賢妻良母,溫柔賢惠的說:“是我想多了,是我多嘴了,抱歉,老師。”
說完,他拿出草稿本,一句句抄寫今天學習的英文句子。
這些曾在他生活中爛熟于心的東西,成了當下他隐忍情緒的砝碼,他決定加快動作了,他留在雲海市的時間不多了。
下午兩點,顧時寒準時到國立大學授課。
他的學生大多數都很積極,從不會曠課和遲到,課上也很主動舉手回答問題。往往在他的課堂,第一排才是最火熱的座位,最後幾排隻有不會欣賞美的人和一些熬夜到通宵的網遊男才會坐。
之前新學期剛開始時,有十幾個女生為了能近距離欣賞顧時寒而搶占第一排,最後大打出手,這事一度上過國立大學表白牆,而點贊最高的帖子是有人在打架現場抓拍到的顧時寒近距離照片。
照片上,顧時寒帶着度數并不高的銀框眼鏡,身穿簡練的西服,手裡拿着半截白色粉筆,微微彎腰,站在互毆的女生旁意圖勸架,臉上帶着擔憂的表情。
他主要教生物工程學科,偶爾在少數幾個學期會負責學生的金融輔修課程。
下課後,顧時寒給圍在講台的學生解答完問題,收拾好東西離開課室,路過行政大樓時,遇見了藝術學院的副教授虞遠東。
顧時寒感覺每次遇到他都會倒黴,大到股票跌價汽車追尾,小到雙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而這次,他聽見對方說:“幹弟,告訴你個壞消息,虞修錦就快從監獄出來了。”
顧時寒心下一沉,感覺眼前所有的美好景象都因他這句話而化為幻影。
“别這麼叫我,我聽着惡心。”
虞遠東:“估計你想不到會這麼快吧,猜猜看,他出來後第一個找的會是誰?”
顧時寒低頭不看他:“我不知道。”
虞遠東:“你怎麼會不知道。”
畢竟,虞修錦是顧時寒親手送進去的。
他就是千方百計毀了顧時寒一輛又一輛汽車,強迫他收下八百萬的奔馳,以證明他成功融入到他生活中的人。
虞修錦是顧時寒少年時期的養父,是經年累月迷戀顧時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