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看他,總之我不會趕他。”
“不是我說你,你還是要多留點心,畢竟他是來路不明的人,萬一有什麼危險就麻煩大啦。”
顧時寒随意應說知道了,實則沒怎麼把他說的話放心上。
在他眼裡,許謙從大山流浪到城市,無親無故,無牽無挂,隻是個想吃飽飯,學習一些知識的孩子,哪能有什麼安全隐患,更何況許謙又不像今天在爍華集團看到的那個年輕總經理,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面臨着衆多未知的困境。
顧時寒将落葉掃到樹底的泥堆裡,放好掃帚,邊洗手邊問:“師傅,你最近都判了什麼案子,還順利嗎?”
“你别說,最近還真碰上了一個棘手的案子。”
“一個富家公子哥醉駕,在郊區撞死了人,結果開車跑了,被警察抓到後想花錢了事,你說那哪成啊,好在受害者家屬不同意,所以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我才不收公子哥家屬給的大紅包呢,昧良心的事我從來不做。”
顧時寒忍不住看了一眼丁項興腳上的鞋子,是一雙很舊的老北京布鞋。
他打趣說:“師傅,要不我給你買一雙足力健老人鞋怎麼樣?”畢竟這鞋跑得快。
丁項興捏了一把他的胳膊,罵他淘氣:“說什麼呢,我還沒到七老八十,就算遇到有人想報複我,我老當益壯,鐵定溜得比馬路邊的狗崽子還快。”
姚師母一邊擇菜,一邊笑罵:“你個死老頭子,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丁項興樂呵:“你這婆娘,老頭前面加個死字,你以為就很吉利嗎?”
顧時寒看見師母在準備菜了,怕二老留他吃飯給他們添麻煩,于是就先離開了。
回到家,顧時寒發現許謙還沒回來,于是取了些面粉和黃油,削了一些昨晚剛在超市買的蘋果,準備做兩份蘋果派。
他最近教會了許謙下象棋,前段時間還給他買了風筝和滑闆,這會兒估計跑哪個公園玩去了。
他已經很久沒進過廚房了,想着讓許謙好好在外面玩一玩,他來負責今晚的飯。
兩份蘋果派成功出爐,沒有一點燒焦,顧時寒收獲了滿滿的成就感,還在手機上額外點了一份肯德基全家桶套餐和許謙買過的黑森林蛋糕。
他在德國留學期間吃過很多款蛋糕,但都沒有許謙在一個名為“拾光蜜語鋪”的蛋糕店買的黑森林蛋糕好吃。
許謙發現他愛吃,後來還去買了好幾回。
沒過多久,他的手機發出震動,以為是外賣到了。
接通電話後,禮貌的說:“你好,請稍等,我現在就出來拿。”
剛說完,他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熟悉到一聽見他的聲音就能立馬描摹出對方的可怕與淩厲。
“小石頭,你還好嗎?”
顧時寒聽到對方說話的下一秒,呼吸急促起來,猶如有人掐住他的脖頸,讓他動彈不得,心髒受到暴擊,全身上下被雪崩後的蒼茫淹沒,帶走最後一絲從容。
長達十秒左右的時間裡,雙方沒有對話。
而後電話裡響起一聲輕笑:“是不是害怕我?别慌,我很快就要正式出獄了。”
顧時寒忍着惡心,沒有了以往一貫的溫文爾雅,沖手機大罵:“滾,你給我滾,離我遠一點!”
“小石頭,可是你沒有我,又怎麼能夠過上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顧時寒将手機狠狠甩了出去,電話卡從裡面掉了出來,手機也砸得粉碎。
這時,正巧許謙從外面回來,手裡抱着一塊滑闆,臉上帶着洋溢的笑容,額頭上有一層薄汗。他剛推開門,看着地上被摔碎的手機,頓時僵住。
“老師,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就連芝麻都被顧時寒的動靜吓得鑽進了沙發底,半天不敢喵一聲。
顧時寒攥緊拳頭,臉上的表情寫滿了憎恨。
“我沒事。”可他哪裡又像沒事的樣子。
自從他想方設法離開虞修錦,原本以為能度過一段平靜的生活,直到後來,他被綁架到一個豪華如殿堂的私人住宅裡,一支高濃度的藍色藥劑從他脖頸處打入身體,他就再也不能擺脫因為這隻藥劑而産生的生理反應。
他在世界各地尋求解藥,可惜都沒有結果,解藥唯有虞修錦一人有。
虞修錦曾經告訴他,那支藥劑和解藥是他為他量身定制的獨特禮物。
虞修錦是亞太金融圈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頂級大腕,享有世上最頂尖的資源和權力,錢是他最不缺的東西,而他也可以為了得到顧時寒不惜花費一切代價。
顧時寒收集了一系列虞修錦金融犯罪的證據,将他送入法庭,直至關進監獄,一切才得以平息。
可令顧時寒沒想到是,他竟然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内被無罪釋放,收押他的時間不到真正判決時間的五分之一。
虞修錦的兒子虞遠東曾讓他猜猜,他父親放出來後,第一個找的人會是誰。
顧時寒想都不用想,他找的人一定會是自己,因為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這時,顧時寒猛地擡頭看着眼前的年輕男孩,突然有點擔心他的安危。
許謙在雲海沒有親人和朋友,隻認識他一人,身上僅有他給的一點零花錢,沒有多少見識,連智能手機都不會用,平闆拿給他他也不會玩,沒有在外保護自己的能力,每天溫順得像隻待在他身邊的乖小狗。
顧時寒不敢想象,如果虞修錦盯上了許謙,那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