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藍的海面上,蔣家的私人遊艇緩緩行駛,海鷗飛過,浪花向遠方無盡延伸。
甲闆上的豪華包廂裡,空調溫度适宜,絲絨桌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名酒點心,牆上挂着的油畫色調迷離。
許謙靠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彩燈照着他的臉,映射出一道完美的下颌線,他手裡晃着白蘭地,眉頭微皺,神情似慵懶又似微醺,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支未點燃的煙。
他本來就煩,蔣辭仍在嘲笑:“我說,你怎麼又碰上慕柯了哈哈哈哈。”
“我到現在都記得,當時你被你爸關在家三天三夜不準吃飯,他冒着暴雨也要跑去你家給你送吃的,還賴着不肯走。”
葉司譽好奇道:“這麼煩,沒人揍他?”
蔣辭說:“許家和慕家是世交,人家慕小公子長得又嬌又弱,還天生體弱多病,被人兇巴巴吼一聲都會淚流滿面,比林黛玉還林黛玉,誰敢動他?”
說完笑得前仰後翻,嘴裡吃着哈密瓜,差點咬到了舌頭。
葉司譽問:“許謙,那你對他有意思嗎?”
許謙毫不猶豫的說:“無。”
葉司譽又問:“我有點好奇,你和他怎麼會認識?”
許謙和他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即便兩人同樣就讀于昂貴的私立高中,彼此的家世門第差不多,但性格的差距和交往的圈子會逐漸分明集體中的小團體。
許謙感覺沒意思,幹脆掏出手機打遊戲,不耐煩的說了句:“當時他在操場暈倒了,沒人理他,我把他送去了醫務室。”
在他們高中,大多數學生的性格熱烈而喧嚣,渾身充滿了激情因子,即便像許謙和葉司譽這種性情相對沉穩的人,關鍵時候也能瘋得出去,故而莫名合群。
可像慕柯這種脆弱嬌小又沉悶,風一吹就倒的人來說,若長時間處在集體中默默無聞的位置,久而久之就與大家漸行漸遠了。
更何況他總愛哭,許多同學越來越看他不順眼。
那天的氣溫炎熱幹燥,許謙逃了課,抱着籃球去操場,正想發消息喊蔣辭他們一塊出來打球,結果發現了倒在地上的慕柯。
很多人早就看見了他,卻沒有人願意幫助他。
最後許謙放下籃球,把慕柯送去了醫務室。
校醫說他已經嚴重脫水了,如果再晚一點送來,怕是要送去醫院的重症監護室了。
自從那天起,慕柯把許謙當成了救贖。
“以後别和我提他,我已經聯系慕家的人把他接回去了。”
後來,令許謙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他沒有成功綁架楊瑜琇,那顧時寒和楊施霖為什麼會突然分手?
他猜測是顧時寒主動提的。
楊施霖為了這起綁架案做了充分準備,也曾向他放過狠話,聲稱永遠不會和顧時寒分開。
那原因就出在顧時寒身上。
冥冥之中,許謙想起顧時寒對他說的那句:“我害怕出現意外保護不了你。”
他總覺得顧時寒身上有他至今都不了解的秘密。
家裡的最後一顆藥已經沒有了,顧時寒擔心會突然犯性/瘾,他決定聯系虞修錦拿藥。
其實他每次犯性/瘾時都有另外一種解決辦法。
與人上床。
可是他并不願意,他希望他隻屬于自己,虞修錦要将他的身體變得淫/蕩,他就偏不如他的意。
他曾說人生重在體驗,他現在并不需要這樣的體驗,他隻需要那一顆能讓他恢複理智的藥。
可這一次,他的主動沒有換來虞修錦的任何消息。
他無論如何也撥打不通虞修錦的電話,他想回虞家的豪宅去找他,可是他沒有勇氣邁入那個充斥着許多回憶的地方。
于是他撥通了虞遠東的電話。
對方語氣恹恹,跟沒精打采似的。
顧時寒毫不客氣的問:“虞修錦呢,為什麼我聯系不上他,死了?”
“其實上一次他是特地在等你,自從那次以後,我估計你也很難再見到他了。”
“就連作為他兒子的我想和他交代一些事情也隻能靠随緣,他的社會身份太多,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
顧時寒将手機用力捏在掌心,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難道虞修錦在騙我,他答應給我的藥呢?”
虞遠東問:“你和楊施霖已經分手了?”
顧時寒站在原地,黯然垂下眼簾:“嗯,否則我不敢想象他會對楊施霖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誰也沒削,就削了我。”虞遠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有種淡淡的死感。
他父親的十幾道鞭子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
即便當初那些藥是他默認虞遠東交給顧時寒的,但他不願意讓虞遠東有這樣的心思,他要讓他收起對顧時寒的寬容、理解與所謂的親情,因為顧時寒在他眼裡始終是玩物,願意為此付出一切的玩物。
“不過他在人間蒸發前留了一些藥。”虞遠東停頓了一下,說:“這次是我奉命給你,可惜沒有很多,按你現在發病的頻率隻夠吃兩個月,待會我拿給你。”
顧時寒再一次見識到了虞修錦的卑鄙。
挂斷電話後,兩人約在國立大學的操場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