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愉痛哭出聲,抽泣聲破碎,争相擠進褚枭的耳朵裡。
褚枭一瞬間覺得自己肝膽俱裂,整個人都僵住了。
直到時愉的眼淚一顆顆滴落在他手背上,才燙得他幡然清醒過來。
“我……都是我的錯……”
褚枭本是單膝跪地,此時已經又放下了另一邊的膝蓋,他顫抖着擡手将時愉擁入懷中,環住她瘦弱的脊背,時愉的頭靠着他的胸膛。
左邊是剛剝皮割肉、始終鮮血淋漓的傷口;右邊是女孩滾燙的淚,打濕他的大片衣襟,直達他衣服之下的皮膚。
抱住時愉的那雙手緊握成拳。
這一刻,少年終于體會到什麼是痛徹骨髓。
過了好長時間。
褚枭就這麼抱着時愉,想緊緊擁着她卻又不敢用力,感覺到她哭得喘不上氣,就一下一下地撫着她的背幫她順氣。
時愉漸漸從方才的情緒崩潰中清醒過來,雙手擡起推褚枭,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褚枭感覺她輕飄飄的力道,扶住她的肩頭,将她慢慢從自己懷裡移了出來。
而時愉縮着頭,用頭頂對着他,雙手抱膝,是一個自我防禦的姿态。
褚枭的心一下子就像是被根針紮了一下。
确實,時愉是該怕他的,誰叫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将她狠狠吓了一回。
還将她關進這間破敗卻明亮得刺眼的牢房,他原本想的是既然她怕黑,那邊讓這件牢房亮如白晝,讓她将蛇看得清清楚楚。
他真是該死。
“我帶你出去。”
時愉埋着頭,看不見他眼裡的悔恨,她隻感受到褚枭揮袖時帶起的一陣風,然後自己就不再身處那件牢房。
時愉堅持不到褚枭放下她就暈過去了。
她兩天沒有在褚枭的魂域裡蘊養魂力了,精神早就該撐不住了,因為太害怕才一直精神緊繃,保持着相對的清醒。
那樣的一場大哭對她來說更是一場消耗,所以她現在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她現在的身子也冷得像剛在冰窖待了很久一樣,褚枭立即給她傳輸靈力,過了許久,時愉的身體才緩緩回溫。
褚枭早就摒退了所有人,将時愉妥善放在床上,靜靜地看着她。
他眼眸幽深,看不出來心裡在想什麼,半晌才下定決心般站起來。然後他便将時愉放進了自己的魂域,讓魂域修補她耗費的那些魂力。
他一出門,就遇到了急色匆匆的茂昇。
“诶诶诶!”茂昇攔住他,“小褚你又要往哪走?傷還沒好,不待在寝帳裡好好休息,又要去哪?”
他才安排好城中搜查的事務,就聽到手下小兵急急過來禀報,說是尊主重傷未愈,剛醒就到處奔波,好不容易将體内暗器拔除之後又動用靈力走了。
急得他忙到這大晚上的還要馬不停蹄地來看這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蒼境之主。
茂昇瞧着他雖然衣冠整齊,看着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但是臉色卻蒼白,而且還不待在主帳中,又要往外走,他立馬覺得頭大。
褚枭不耐煩地看着茂昇,語氣微沉地讓茂昇讓開。
“有什麼事等傷養好了再去做啊我的蒼境主,整個蒼境的安危都系你一人身上,你讓我們這些人如何放心?”
茂昇态度堅決,“我堅決不讓開!”
可是褚枭現在急着去做那件事,他很是争分奪秒,生怕趕不及在時愉蘇醒之前辦完。
若是時愉醒來之後他沒空跟她解釋她為何在魂域裡,時愉又以為他要囚禁她,那該如何是好。
所以他必須抓緊時間,沒工夫和茂昇在這裡廢話。
褚枭正眼瞪着茂昇,咬着牙說道:“我死不了,放心,我就算爬也爬起來給你們蒼境當打手。給我讓開。”
他說着就不由分說地繞開茂昇,掐了個訣之後就不見了人影。
茂昇阻止不了他,在原地懊惱地歎氣。
他隻能讓人去準備好各種各樣的靈丹妙藥,也好在褚枭又受了什麼重傷回來之後能早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