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時愉自己所預料的一樣。
驚羽走後不久就有嘈雜的腳步聲逐漸向她逼近。
女人親自剝開時愉用來擋住自己的草叢,露出奄奄一息的她。
高大的身姿蹲了下來。
那張留白比一般人多很多的臉在時愉面前放大,女人淡漠又醜陋的小三角眼睛盯住她,像一張蛇的臉長在魁梧的身體上,而且是很大的蛇臉。
時愉整個人一個激靈,頭皮泛起尖銳的恐懼。
若是平常時她遇到這種情況,一定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吓得閉眼大叫。
但這一次身體的疼痛和虛弱叫時愉動作遲緩,所以她被吓得愣住,瞳孔放大,眨都不會眨了。
女人對着她啟唇,像粗壯的毒蛇吐芯,她竟然說:“不殺你了。”
厚重緩慢的聲音叫時愉心中打鼓。
雖然她說着饒恕的話,卻讓時愉本能地意識到潛在的危險。
果然緊接着面前人生來向下的嘴角扭曲地勾起——
“我想到……一個更有意思的選擇。”
随後時愉就在驚懼中被兜頭罩上了充滿腥氣的口袋,整個世界陷入黑暗。
她感覺自己被甩上了某種獸類的背上。
随即那獸似乎是升了空,之後周圍就隻剩下了呼嘯的風聲,她被馱着高速飛行。
時愉被仰面五花大綁固定在那畜生的背上,屈辱又疼痛,之前受傷的地方像重新被打了一次,面上麻袋氣味奇臭,她幹嘔好幾次才勉強止住,但也隻敢用嘴巴呼吸。
還不如死了算了。
時愉眼角還殘留着方才幹嘔擠出的淚,這下在身體的颠簸和内心的憋屈雙重折磨下,她胸腔劇烈起伏,洶湧的眼淚滿溢眼眶,然後順着額角留進頭發裡。
她邊嗚咽邊想,幸好乘黃和驚羽他們已經回去了。
早在追乘黃的時候她就料想到自己會被抓住,還真是被她猜對了。
不知銀面人要抓她去做些什麼,總歸不會讓她好過。
若是他們要對她施以酷刑,她就先用儲物吊墜中的藥丸自殺。
死了就,就不痛苦了。
她全身油然而生一種熟悉的自行了斷之前的灑脫。
可是這時她腦中卻閃過些别的畫面,魔君那張痛苦的臉——
突然,她腦中所想被打斷。
身下那獸突然停住了,然後什麼東西斷裂彈開。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已經雙手雙腳失去束縛與身下的靈獸分離。
失重感瞬間來襲,她難以穩定身形,在空中急速下墜。
很快墜落就使罩在時愉頭上的袋子與她分離,可她此時雙眼緊閉,想要大叫卻心髒像被狠狠壓着導緻她喊不出來聲音。
随後她隻覺五髒俱裂、喉間被湧上的血堵住,然後身體落地,全身上下一陣劇烈的疼痛,痛得她昏死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她想,這也太痛了。
要受不了了……還不如死了。
-
褚枭自看到那封靈箋之後,就整個人散發着暴戾的氣息,除了驚羽無人敢靠近他。
那靈箋是故意要挑釁他,說着像是要引褚枭去救人,卻沒有留下任何能找到他們的線索。
故意要讓他們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滿界尋人。
但他們也别無他法。
說到底時愉對于梵清境來說也隻是一個遠道而來的外人,所以他們隻能在保證聖宮和主城防衛的情況下調人來尋找。
況且銀面人行蹤詭秘又速度奇快,還不知有沒有别的路線渠道,叫他們下令封禁各路出口也沒什麼用。
唯一有些用的也就是找些嗅覺靈敏的靈獸到處搜尋看有沒有時愉的氣息了。
褚枭不再管梵清帝君說的那些什麼心魔易出的話,當即就要将靈府中魄與心魔的封印解開。
這樣他才能在最快的時間之内找到時愉。
可是那道封印竟任憑他怎麼攻擊都紋絲不動。
果然如梵清帝君所說,他下的封印唯有本人才解得開。
褚枭氣得立馬要閃身回去,但卻被理智逼停腳步。
回去又不知要耽誤多長時間。
他該用自己身上異獸的天賦去尋找時愉的氣息,雖然這樣更慢更沒有保障。
他一路尋到了密林的邊緣,隻差幾步路便是斷崖。
身後卻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直因為他整個人的暴躁而不敢打擾他的崇善突然帶着幾個人匆匆趕到。
褚枭渾身戾氣地擡頭,就見他指着地上的乘黃道:“枭起将軍,時愉姑娘的這隻小獸好像能尋到她的蹤迹。”
褚枭擰眉将乘黃提了起來。
他瞧見小家夥眉心微微閃爍的靈光,一愣:“你與時愉結了契?”
他記得他問過時愉,要不要與乘黃結契。她說她與乘黃萍水相逢,不願斷了她今後的自由無牽挂。
但是乘黃竟自己與她結了契?
褚枭心中升起一陣狂喜。
乘黃既然與時愉結了契,那必然能找到她。
-
乘黃一路将衆人帶到了另一處地界之上,此地竟是梵清境聖城邊境的荒界。
荒界,是每個境卻人煙稀少和充滿未知危險的地方。
穿過許多天然障礙和陷阱,她停留在一處霧氣蓋住前路的地方,在邊緣處急急轉圈朝着褚枭示意。
褚枭毫不猶豫跨了進去,一腳踩空,卻在掉落幾步之後又被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