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酸澀的嗓子,低聲對着懷中人道:“其實方才帝君已經答應,會幫我重塑靈府。我也并非故意要弄碎靈府,隻是……”
“你先别說話!”扭頭看着他面前這幅熬得眼紅的疲倦模樣,不舒服的情緒一下子就升了上來,時愉梗着脖子打斷他,“醫修沒到你就先别說話。”
褚枭被打斷,頓了頓,閉上了嘴。
時愉又蹙起兩道細眉來,小心地将自己的身子從褚枭懷中挪開了些,“你坐到那邊去,靠着。”
褚枭不明所以,但是不敢吭聲,乖乖将她扶好在床頭後去了一邊的木凳上坐好。然後像往常坐下一樣,脊背挺直,視線專注地放在時愉身上。
他眼神直勾勾的,像在問她他這樣可以了嗎。
但時愉看到他這樣坐着嗔怒神色不減,她又鼓了鼓腮,尾音微微拖長:“背靠上去啊。”
待他照做,時愉又命令道。“眼睛,閉上。”
于是魔君輕輕阖上眼簾,黑色袖袍自然散在腿邊,整個人慢慢得祥和,氣息也變得平緩。
時愉這才松了神色。
她偏着的頭卻沒擺回去,看着面前人的眼神也漸漸變了。嗔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同往常的柔軟。
沒過多久,邬雲帶着一行人匆匆趕到。
“醫官,他靈府碎了,快幫他看看。”待醫官站定時愉略急切地說。
聽到“靈府碎了”四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難以置信,邬雲看上去更是像被什麼很重的靈器當頭砸了一下似的。
醫官也是駭然,自知怠慢不得,便連忙放下醫箱,雙手舉起隔空放在褚枭太陽穴兩側,靈力自五指洩出,很快彌漫褚枭全身。
靈力萦繞褚枭全身數十息才被收回,似是情況棘手,醫修一時沒立馬說話,思索半晌才開口道:
“将軍的靈府的确碎了,如今魂識所處之地惡劣,緻使一刻不能安甯,所以将軍才會一直頭痛欲裂。此前将軍還一定受過極大的精神刺激,以至于他的魂識一瞬間沖破靈府,使得眉心滲血,靈府損傷加劇。
他話鋒一轉:
“好在靈府是能通過靈力去修複的,隻是耗時會很久,還極其消耗精力和靈力,将軍自己怕是不行。若是有瑛參果便是最好,幫他暫時将靈府基本定型,否則極可能中途失敗,亦或是導緻重塑變形。隻可惜……”
瑛參果……靈府碎裂之事不常見,這種幫助修複靈府的靈果更不易得,根本沒幾個人見過。瑛參果廣為人知的效用也就是凝神聚氣罷了,雖然效果極好,但是代替的靈果很多,所以更為少見。
時愉看了眼邬雲,發現他也一臉發愁便知蒼境應該也難以找到瑛參果。
不過方才褚枭說了,帝君答應會助他重建靈府,那是不是……
時愉咬咬唇,遲疑了會才問:“那若此事帝君可以幫忙,是否還是需要瑛參果?”
提到帝君醫官瞪大了眼睛,腰又伏得低了些,他搖了搖頭:“若是帝君幫忙,那自是用不上瑛參果。”
聽到這樣的回答時愉緊張的眉眼松了松,她想,帝君果然是有法子治好褚枭的,這樣她便放心了。
她又想起了什麼,複擡頭問道,“請問醫官,他的身體可還有其他問題?”
靈府出事都是她逼問之下才坦白,褚枭若是受了别的傷也必定不會承認,所以她得向醫官問清楚。
“将軍除了靈府重傷之外沒有别的大礙,但是前些天急火攻心損了心肺,調理幾日便會好。”
“多謝醫官……”
“崇善大師,醫官大人,我送你們出去……”
時愉又詢問了幾句褚枭這種情況的注意事項,之後邬雲送其他人離開,殿内重歸隻有二人在時的平靜。
“你盯着我看作甚?”某人自人走了之後就一直怔怔地盯着時愉看,時愉被人盯得生出了些惱意。
“為何你……”
時愉歪着頭等着褚枭問,他卻隻說了三個字就沒了下文。
褚枭終究還是不敢問。
他看着方才時愉與醫官探讨他的傷情,不配有的念頭逐漸在心中萌芽。
她為何要這樣?
她是不是,有一點,在乎他了?
他看她看得入了神,驟然被打斷便乖乖開了口,但還是沒有勇氣問下去。
看着他又一副破碎扭捏的模樣,時愉表情垮了下來,她知道他又在自己糾結些什麼東西了。總歸她也猜不到。
女仙對着垂下眼眸的魔君輕歎一聲,然後抿了抿嘴輕咳一聲轉移開了話題:“你方才不是想解釋嗎,現在可以繼續講了,還有帝君具體如何同你說的?說吧。”
“當時在熠水鏡中,我感知到了你,受了重傷……我,”褚枭說得磕磕絆絆,“我便掙紮出了熠水鏡。”
“心魔猖獗,帝君情急之下将心魔封印進了我的魄中,方才找我過去是讓我重新進熠水鏡中。但是我的靈府碎了,隻能先修複靈府再消除剩下的心魔,故而帝君要讓我先進熠水鏡中替我重建靈府。”
時愉心中想着太好了,問他:“帝君可有說何日開始?”
“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