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大學裡的虞恒沒認出他來。
初中時,他的長劉海和大黑鏡框擋住了臉,當時發育遲緩個子又低。
最主要的是,兩人之後再無交流。
早上在校門口值勤的虞恒倒是認出他過。
會笑着對他打招呼。
但石原多是輕輕地點點頭就進學校去了,人多時甚至連點頭的勇氣都沒有。
他不知道怎麼和這個泛着微光的女孩子打招呼,也不敢去接近她。
因為沒有了放學後的值勤,三人都是一起放學回家的。
偶爾通過自己班的學生會成員,知道了學校有活動會讓學生會的人留下時。
他會像那次一樣,隻是離得更遠的地悄悄跟在她身後。
虞恒家離的不是特别遠,她一個人放學時會無聊地踢着路邊的小石子。
但她不會東張西望,所以不知道有人在跟着她。
而因為兩人的距離遠,又都是校服。就算被人看到,也以為是順路的學生。
他“送”過虞恒很多次。
當時對于男女之情像自己的身高一樣,來的遲緩。
對虞恒并沒有什麼旖旎心思,隻是單純地不想她受傷害。
後來,他又要搬家了。
月考的時候因為發燒他沒能參加考試,他理想中兩人的名字一起在光榮榜上的畫面一直沒實現。
那天的課他一節沒聽進去。
像模拟兩人的名字一起在光榮榜上出現一樣,他一遍一遍地模拟着放學後怎麼和虞恒告别。
模拟了很多遍後他有些洩氣。
對他來說,虞恒是朋友。
可是對虞恒來說,他是陌生人,最多也隻是校友。
對于這樣的告别,她肯定覺得莫名其妙吧。
放學時間各班大差不差,人潮擁擠裡,他看到了前面不遠處的三人。
他真的很想叫住她。
可是不善表達的他在熙熙攘攘的學生群裡,那勇氣始終提不起來。
隻能看着他們三人像以往一樣說笑着離開了。
是與他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在學校裡沒有什麼朋友,在班級裡也不怎麼和人說話。
初中生多半年輕氣盛的,自然沒人熱臉來貼他的冷屁股。
他最後一次跟着虞恒,跟到那個路口。
看她拐進了小道,應該是馬上就到家了。
石原也不是變态,并沒有跟到她進家,隻是跟到她拐進小道。
他站住了腳,身邊已經沒有同學了。
他像以前的虞恒一樣,輕輕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虞恒。”
這是他第一次張嘴而不是在腦海裡叫她的名字。
“再見。”
“我們A市見,你一定要去。”
可是A市那麼大……
真希望還能見到啊。
後來,在A市的C大校園裡,他們真的重逢了。
而那時的石原不再有束縛,生活不再昏暗。
人生有了光明和目标,整個人也自信了許多。
他掀起了擋大半張臉的厚重劉海,為了方便做了近視手術。
取下了那副名為近視鏡,實則也是不自信,用來刻意擋臉的黑框眼鏡。
他擔心的身高也在初三迅速拔高了。
真不能怪虞恒,連他一年沒見的親戚一時間都沒認出他來。
他當時沒想過喜不喜歡這位女同學。
他隻是,努力地想向她靠近。
想讓自己變得優秀,想做和她并肩的朋友。
直到在夢裡虞恒給别人系紅領巾的畫面變成了給他系,又變成了抿唇笑着給他打領帶。
他看着她白皙的脖頸想咬上去,那種舍不得用力又想留下印記的壓抑自己的輕咬。
石原才明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道理。
都說青春期的女孩子喜歡一個男孩子容易,可能因為他的白襯衫幹淨,可能因為他學習好……
而青春期的男孩又何嘗不是這樣。
他隻希望他的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石原人是自信了些,不愛說話的習慣卻一直沒改過來。
包括現在。
盡管陸紹輝和劉陽兩人問起,石原也沒說起這些。
隻是簡單提了一句。“她一直都挺好的。”
兩人知道他的脾性,翻個白眼不再追問。
海邊的小鎮不管是裝修風格還是禮品店,都是極有特色的。
三人還挑了個遮陽帽,禮品也是一些精緻的小物件。
考慮到三個男人跟着,她們也沒有在男士不感興趣的服裝類店鋪多逛,都是去一些大家都喜歡的地方。
慢慢的六個人不再三女在前,三男在後的隊形了,而是很近的前前後後走在一起。
商量着明天去哪玩後天去哪玩。
虞恒沒有再見過路峋和蕭水了,不知道是不是離開了。
而他們也在玩了幾天後,都有了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