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請嬷嬷禀報祖母,辭盈來給祖母請安。”
這就是她選的攤牌的人選,忠順侯的母親,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她豁達,對沒有她血脈的二房的子女同樣對待。她思想開放不迂腐,敢光明正大的讓孫女們穿男裝出門玩樂。
可這樣的老夫人,在一開始何辭盈回來時,卻表現的像個胡攪蠻纏的老太太,一心想讓懷瑾在二人之間為長。
之後她又在侯夫人為了顧及何辭盈的想法,對懷瑾表現的稍顯疏遠的情況下,她多次單獨把懷瑾喊到她這兒,借此對府裡的下人們甚至主子們表示,懷瑾仍然是侯府金尊玉貴的小姐。
可若老夫人真是一個隻重感情,不顧家庭和睦的人,她又沒有在兩個姑娘之間踩一捧一,而是小心維持着何辭盈和周懷瑾二人之間的平衡。
這怎能不讓人懷疑她是否知道些什麼呢?
安嬷嬷聽人回禀大小姐來了,挂着笑出門來迎。
何辭盈對她客氣的笑了笑,就跟着進去了。
老夫人院裡的下人一向動作利落,一晃眼的功夫,何辭盈已經坐在老夫人身側了。
她環視四周,打量着,這會屋裡的人大多都為了她的到來在外面忙乎,拿果子的,拿點心的,還有燒水的,近的也就安嬷嬷一人。
好時機,何辭盈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開口問:“祖母,我真的是侯爺的女兒嗎?”
一旁給她們倒茶的安嬷嬷手一抖,警惕的看向四周,發現四下裡無人,強自鎮定,張口道:“大小姐哪裡的話,您當然……”
老夫人剛剛還在從箱子裡找東西,聽她這話一說,手就收回來了,這人更幹脆。
“不是。”
安嬷嬷一驚,“夫人,你怎麼說這樣的話?”安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同老夫人自小就長在一起,一着急直接喊了往日的稱呼。
“安娘,你瞧我這孫女,可是能輕易哄騙之人?她今日既開了這個口,就必然是發現了什麼,當真不可小觑。”老夫人說話時語調上揚,臉上挂着滿意的笑,但也有些許遺憾,“可惜了,這麼機敏的丫頭,我兒生不出來。”
老夫人這樣坦然,何辭盈也松了一口氣,之前想的再好,真到臨場了,還是會緊張不已。
“祖母此言差矣,懷瑾的聰慧,不在任何人之下。”
提起懷瑾,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我的瑾兒,聰慧又能體察人意,好是真好,可惜尚且年少,曆練的少了些,她還不知人心險惡,卻又攤上了這樣一個利欲熏心的爹。不知是不是前世欠下了什麼孽障,要遭此劫難。”
一句話說完,老夫人又把話頭轉回何辭盈身上。
“孩子,你先同老婆子說說是怎麼發現的?按說,咱家這個侯爺為了把事情做好,也是下了血本了。難不成他真就差成這樣,連一個孩子都瞞不過。”
是啊,為了無中生有出這麼一件事,其中費的功夫真是不小的。
“侯爺他對四皇子的關注有些過頭了,反襯的對三皇子怠慢了些。”這當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可何辭盈不會傻到在這會把熊嬷嬷暴露出來,自己手裡還是要留張牌的。
老夫人面色一怔,目光放空,笑的有些勉強,“我這個兒子,自小争強好勝,偏偏沒有碾壓衆人的本事。昔年老侯爺費盡心思,把他安排給還是齊王的皇上做伴讀,可誰家伴讀會找比正主小五六歲的。”
“他既跟不上功課,又沒辦法為主子獻策,在伴讀裡就落了下乘,也給皇上留了個無能的印象。”老夫人一邊說,一邊用手指着一個箱子,讓安嬷嬷給拿過來。
“我是他的娘啊,看自己的兒子終日苦惱,隻得費盡心力,想叫他接受自己的平庸,好不容易見點起色,齊王殿下成了陛下。”
“這一下,叫先侯爺和他見了希望,父子倆都越發偏激。後來,你也知道了,更是用上了旁門左道,我是再無力回天了。”
颠倒黑白,調換親女的身份,還把對自家有恩的人家牽扯進來,怎麼不算旁門左道呢。何辭盈想起何老爺何夫人的結局,一股戾氣油然而生。
老夫人又開始翻箱子了,她這屋裡也不知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小箱。
“你覺得他是如何想到這損招的。”
“難道是有先例?”何辭盈倒沒往這方面想過,乍然被問,隻能給出這樣的答案。
“若早有先例,怎麼沒人與你說嘴,”老夫人也不賣關子,幹脆利落給了答案,“是話本子。”
何辭盈的瞳孔輕輕收縮,眼中流露出詫異,話本,不就是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