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舜華凝神思考,身體微微前傾,“賬房?”
何辭盈颔首,“侯府一同養育我和懷瑾,何家居于漁陽,鞭長莫及,便花錢購置了幾家鋪面給我們二人,借以聊表心意。”
何家要給她們倆置辦産業一事是早就定下的,隻是從漁陽那邊走流程就比較慢。
“因為是何家出的錢,侯爺也就讓我們自己打理。每五日,賬房都會帶着賬本來向我們彙報。”
“五日?恐怕勤了點吧。”
何辭盈拿出腰間的竹骨扇,輕輕扇了扇,“這可不算勤,畢竟我們剛上手,不多看看多算算,怎麼能學會。”
“就直接夾在賬本裡?”
“殿下這話說的,怎麼也不至于這麼直白,總要掩飾一二的。”話出口的同時,何辭盈随手敬了他一杯茶。
秦舜華很感慨,何辭盈這做派,渾然天成,看不出一點女兒家的内斂,千真萬确是自小就作男子養大。
倘若真是男兒身,收歸門下當個謀士,來日若真有機緣得成大業,授個官位就很好,可惜了。
何辭盈讀不懂扇形圖,但他的眼神還是很明顯的。不過她本人不覺得可惜,她是個女子不代表她比誰弱,“草民這次來拜見王爺,還有一事。”
“看來今日真是來對了,何公子給的禮是一樣接着一樣,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當然是說笑的,他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好東西誰會嫌多。
何辭盈把手上的扇子遞給秦舜華,“此扇名為竹骨扇,扇骨可以拆下來再裝回去,是草民鋪子裡的手藝。殿下拿着的這把,是我二妹親手裝上的,希望殿下妥善保管,千萬不要把它拆壞了。”
不要拆壞了,就是可以拆,這扇骨裡面藏着什麼呢?秦舜華鄭重其事交代侍衛拿好扇子,等他們回去再行查看。
要說的做的都圓滿完成了,何辭盈覺得她已經展現了足夠的價值,不再多話,利落的離開了。
回到廂房,何辭盈跟周懷瑾通了氣,心情好到想喝杯果酒,可地方不對,最後吃了個果子解饞。
二人又在護國寺多留了一天,借此與三皇子的動向割離開。
周懷瑾是打算把場面做圓滿,當真在屋裡抄了幾本佛經貢在佛前。
何辭盈陪着抄了一個時辰,就被打發出來了,懷瑾知道她這些日子忙着準備能打動三皇子的籌碼,今日就想讓她歇歇,比如去看看護國寺周圍的風景。
站在林間,何辭盈感覺到了久違的輕松。
終于成功和三皇子達成了合作,憑借這層關系,之後若是一個不好與忠順侯鬧到明面上,有這些東西在,三皇子也不會讓忠順侯拿捏她。
她的雙商也就普通人的水準,現下的順遂都是靠提前布置才做到的。
也因此,她尤其佩服原書中的那些狠角色,到底是怎麼做到同時盤算好幾件大事兒的。
她一次就隻能做一件事,做不完就一直挂心裡,讓她幹什麼都放松不了。
這片林子不深,樹木間還有人用石闆鋪出的小路。
她沒讓碧水陪她進來,現在她比較想享受一下私人空間。
鞋踩在小徑上,發出沙沙的響聲,是落葉。不過石闆上的落葉很少,想來每日都有人來灑掃。
何辭盈難得玩興大發,她往左一歪,一腳踩到小徑外,這裡全是五顔六色的落葉,嚓嚓聲不斷響起。
她提起裙角,用跳格子的步法前進。今天穿戴的太簡單,不然還可以比比看頭上的珠钗碰撞的聲音和樹葉的響聲誰更脆。
等何辭盈的鞋邊都沾上泥印時,她準備回去了。
何辭盈用手帕把頭上微微的濕意帶走,準備喊上碧水一道回廂房。
可映入眼簾的人卻多了一個,是韓英,碧水局促的行至她身側,小聲說:“小姐,這位韓公子方才忽然就出現了,這半響他也沒說話。”
不說話就當他不存在呗,何辭盈領着碧水就要走。
“何姑娘。”
何辭盈有些詫異,轉身看他,自她來到京城,所有人給她的前綴都是周,韓英是第一個喊她何姑娘的人。
“我就是覺得,此前我每次喚你周姑娘,你的反應總是有些慢,好像不是在喚你似的。”韓英有些尴尬的說,他方才還在構思開場白呢,何辭盈卻像沒看見他一樣就要走,一着急他就這麼開口了。
“想來也是,你才做了不到一年的周姑娘,在這之前的十數年裡,你都是何姑娘,哪兒能适應的那麼快呢。”
何辭盈此刻微妙的有點方才踩葉子的感覺,“好巧,韓公子也來禮佛?”
"一點也不巧,我來這兒是有别的事。"韓英往她這兒走了一步,然後把背在身後的手伸到前面。
白皙的手上,捧着一隻琉璃盞,裡面裝着的東西是…是果凍。
韓英又走了一步,好像是為了讓她能看得更清,然後将琉璃盞朝她這兒伸了伸,“今早,我終于集齊了十二花神,換得了這份果子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