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洲距離凜川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近。
沿着東豐河和溯流而上,行船兩日在換馬疾馳半天就能到達坪洲的地界。
這裡比凜川更北一些,凜川的桃花已經謝了,而坪洲才将将開放。
顔氏的先祖是和開國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人,後續家族中還出過幾任皇後,因此祖宅也修建的格外豪奢。
顔氏大宅矗立在坪洲城西,一整條街隻有顔氏一戶,這裡的一磚一瓦都彰顯了百年世家的底蘊。
阕平站在巷子口注視着馬車緩緩而來。
羅緻禮第一個跳下車,他??換回了一身華服,走到阕平身邊刷的一聲展開扇子。
接着是季落,她下來之後反倒是擔憂的伸手去扶最後一個人。
李逢春和滿臉紅潤的羅緻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滿臉慘白,額頭上的冷汗還沒消。
季落無奈的攙扶着他,她完全沒想到李逢春會暈船,主要是他不暈那種小舟,隻暈那種大商船。
為此羅緻禮下船之後還找了馬車想讓李逢春好好休息,結果走到一半又開始暈起馬車來。
這一路倒是格外折騰。
阕平看着虛弱的李逢春眼裡也閃過一絲驚訝,“我先讓人帶你們去休息,晚點我們在細聊。”
阕平為他們準備的了一個幽靜的小院,李逢春随意選了一間就躺下休息了。
李逢春還是李木頭的時候隻乘過小船,至于馬車更沒坐過,村裡隻有牛車,何況他們外出更多的也是騎驢。
季落卻不由的笑了笑,她很少見到李逢春脆弱的模樣,咋一看倒還挺有意思的。
季落倚着門框看他這副模樣,不由的笑了笑。她慣常見這人執拗堅強的擋在前面,此刻昏昏沉沉的模樣,倒是莫名顯出幾分脆弱來。
他也應該好好休息一會兒。
季落和羅緻禮在院子裡吃了些飯,舟車勞頓之後的身體總算得到了放松。
“你想調查阕平身上那塊碧神珠的來曆?”羅緻禮搖着扇子,随意問道。
季落看着院子裡盛開的桃花,想起了那天晚上站在桃樹下的江會心。
現在江會心已死,阕平會不會變成劇情中的樣子呢?
芙蓉面,閻羅心,首先前者就不符合,阕平的容貌可比不上江會心。
季落看向羅緻禮,“有一方面是這個,還有一方面我想了解阕平,你不是認識嗎?詳細說說吧!”
之前他和江會心的的對話中,簡單聊到了阕平,但羅緻禮從始至終都沒有評價過他。
而季落對于阕平的感受卻不壞,她甚至覺得阕平應該不是一個會作惡的人。
果然羅緻禮也和她有同樣的感覺。
羅緻禮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然後緩緩開口,“他絕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我在外行走多年,看過的人不少,不說能完全看透人心,但至少能辨出個七八分。”
“你們與其在這裡猜來猜去,親自去看看不好嗎?”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
季落和羅緻禮同時站起身,警惕的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身紅衣的女子坐在院牆上,手裡拿着一枝桃花,沖着他們揮手。
季落眯着眼仔細打量着這個女子,她年紀應該不小了,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細細的紋路,看樣子至少應該有三十餘歲。
不過,長相也不算絕美,頂多算是明媚大氣。
看着季落和羅緻禮走過來,她雙手一撐就從兩人高的高牆上躍了下來,潇灑靈動。
“在下羅緻禮,這位是季落,受阕平之邀,來顔家做客,敢問姑娘是?”羅緻禮收起扇子,拱手行禮。
季落跟着行禮。
那個女子也利落的擡手回禮,“顔思蕪,阕平的小姨。”
季落有些疑惑,阕平的娘不是顔家祖母唯一的孩子嗎?
顔思蕪似乎看出季落的疑惑,“不是嫡親的,我是被收養的。”
她格外坦蕩。
“你們是阕平的朋友吧,跟着他叫我姨母也行,叫顔姨也行。不過我更喜歡你們叫我……顔姐姐。”她悄悄的沖着季落眨眨眼,“尤其是這樣漂亮的姑娘。”
“呃……顔姨,您在牆上做什麼?”季落輕輕的抽出被她緊緊握住的手。
顔思蕪看着空空的手,勾唇一笑,又伸手攬住季落的肩膀,“睡覺啊,要不是你們說話把我吵醒,我能睡到太陽落山呢!”
季落輕輕掙紮了一下,卻發現自己顔思蕪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