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季落蜷縮在枯井中睡了一會兒,她已經整整兩天沒合眼了,此刻很快就陷入沉睡。
恍惚中,她似乎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溫柔的女人抱着她,哼着着不知名的歌謠。
“月兒彎彎,星兒滿~,流水潺潺,盼兒歸……”
季落費力的想要看清那個女子的容貌,但掙紮間她突然驚醒了,就連夢境也開始逐漸模糊,隻記得似乎夢見了一個人。
此時的天色已經泛起魚肚白,季落利落的起身躍出枯井,現在必須立刻離開,否則被發現了,那就真是甕中捉鼈了。
清晨的顔家安靜的如同鬼宅,尋常世家大族此刻應該是仆從往來憧憧,做好為主人梳洗更衣、備膳奉茶的準備。
但這裡太安靜了,必有古怪!
季落不敢走顯眼的地方,隻尋些花木茂盛的小徑走,她帶着蜃獸的牙齒,時刻保持着警惕。
走到一個轉角的時候,季落隐約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很輕,似乎是有人在墊着腳走路。
她猛的回頭,季落瞪大了眼睛,一個半人高長着貓臉的東西就離她十步左右的距離。
它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臉上的毛都炸起來了,一雙黃澄澄圓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人一貓就這樣對視着,都不敢輕舉妄動。
最後還是那隻“貓”先敗下陣來,它往後退了兩步打算逃跑。
季落見它要跑,快不上去,一把抓住了它的後脖梗。
“嗷嗚~”它立刻縮着脖子蜷縮起來。
季落發現它很輕,也确實跟一隻貓差不多的重量。
應該是一隻小貓妖,看樣子修煉的很不錯,能有個基本的人形了。
季落拎着它躲在假山後,撥拉了一下它的胡子,“會說話嗎?”
貓妖的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似乎還包含怨氣,它抖着胡子開口,“放開我!”
它聲音卻不似小孩的音色,而是像一個成年男子,清朗如玉,隻是似乎很生氣。
季落松了松手,但沒有徹底放開,還是按在它的脖子上,防止一放開就跑沒影了。
“也行吧,你抓我幹什麼?”它抖了抖耳朵,認真的打量着季落。
“那你跑什麼?”
“我不跑難道等着你抓我嗎?”它似乎又生氣了,胡子一抖一抖的。
季落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它的貓頭,“少跟我廢話,你在顔家做什麼?”
貓臉上的笑容格外詭異,那張毛茸茸的貓臉上浮現出人性化的譏諷,“顔家?你好好看看這裡是顔家嗎?”
不對……
季落看了一眼還是泛着魚肚白的天色,眉頭緊蹙,她從枯井中出來從枯井出來到現在已過去小半個時辰,按理說天應該亮了才對。
至于建築确實是顔家沒錯,但似乎老舊破敗了很多,剛才天色不明,她還以自己看錯了,現在看來,她的感覺應該沒錯。
“這是什麼地方?”季落重新捏緊了它的脖子。
貓妖再次嗷嗚一聲,随後變成了一隻黑白相間的貓。
“你老捏我做什麼!你能不能耐心一點!人果然都是壞東西!”它的語氣中滿是控訴。
季落讓它的腳踩到假山上,免得捏疼它,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說了,少廢話!”
它炸毛的瞪着季落,最後還是耷拉了耳朵,甕聲甕氣的開口,“好啦好啦,這裡确實是原來顔家的老宅,但五年前顔家人都死在這裡,沒人敢來,慢慢的就荒廢了,變成了我們妖的聚集地。”
“我白日來時,這院落明明嶄新氣派,若顔家人都死了,那我見到的難道是鬼魂不成?”季落問道。
“你不會是說那隻螢妖吧?”
“你知道?”季落心頭一緊。
貓妖發出低低的笑聲,“呵呵呵,你來顔家之前有在坪洲城裡打聽過嗎?顔家老大人十年前在京城去世,唯一的兒子和孫子扶靈歸來的途中遇到山洪,一行人屍骨無存。”
“這個我知道。”
它看了一眼季落,舔了舔爪子,繼續道,“老夫人聽聞之後氣急攻心病倒了,于是找回來唯一的外孫,阕平确實聰慧果決,很快就在老夫人的幫襯下收攏了家族産業,收拾了一群虎視眈眈的人。”
季落注意到貓妖說到“收拾”二字時,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可惜好景不長,五年前,這宅子裡的人一夜之間全都死絕了。至于你見到的那隻螢妖,是被一個精通陣法的女人帶來的,你白日所見,不過是陣法維持的幻象罷了。”
精通陣法的女人?
不會是扈言娘吧!李逢春說過她是以陣法如道,确實也精通陣法。
而且根據秘境所見,她活了應該有三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