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還沒捶到吳漾身上,惡鬼就吓出來了。
他整個身體背靠在天花闆上。“遊神索還真不是虛名。”
“哼。”周絲難得揚眉吐氣一回,驕傲地吹了下小拳頭。“那是,果然拳頭比講道理好使。”
她瞄了眼天花闆,這惡鬼緊貼着天花闆就是想着能逃。他一定和鬼弟弟有聯系,是鬼弟弟告訴他們自己什麼都不會的。
看了眼躺在沙發上還未睡來的吳漾,周絲學着他們咧了咧嘴角。“爺來啦。”
惡鬼看她沖過來,穿牆而去。等看到周絲也同樣穿牆而來時傻了。隻以為她會飛了,沒想過她也會穿牆了,善鬼修術法應該極慢才是,不像他們惡鬼吸人精氣助自己修為。
周絲掄直拳頭就沖向陽陽的臉。“疼一下,解千愁。”
剩下的幾隻鬼也像剛才那隻一樣不敢被周絲碰到,像見了瘟神一樣四下逃命。
趕走幾隻鬼的周絲叉着腰看向他們逃跑的方向。“告訴鬼弟弟,多行不義必自斃,還是早點去地府認罪投胎吧。”
終于實質性地保護了心愛的人,周絲坐在陽台的欄杆上一邊晃着小腿哼歌,一邊等吳漾醒來。
一直沒有好好睡覺的吳漾像是趁這個機會睡個飽似的,一直到第二天臨近中午才醒過來。
看吳漾在廚房忙碌的樣子,周絲又開始思考兩人之間的事。
等鬼弟弟的事解決後,她哪天跟在吳漾身後趁他去看望自己父母的時候遠遠瞧二老一眼,就去墓地打聽回地府的事吧。
人鬼殊途,如何同歸。
她正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門被敲響了。
竟然是陽陽,他還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溫和的笑,站在門口同吳漾微微彎腰道謝。“這段時間我渾渾噩噩的,但也有些印象,哥哥幫了我很多,我是來感謝你的。”
他還是孩子帶不了什麼禮物,身後也并沒有大人跟着。
“進來吧。”吳漾邀請他,卻沒有解釋更多。
陽陽微微點頭跟着他進來了,他掃視了一眼屋子,回頭笑誇着。“哥哥一個大男人這麼會收拾房間,以前我媽不在家幾天,我和我爸就會把家裡堆得很雜亂。”
提到這個,吳漾輕聲笑了笑。“我以前也很邋遢的,但是你絲絲姐是個愛幹淨的人,我不忍看她一個人收拾,就跟着勤快了。”
“這麼說來,爸爸不夠愛媽媽了。”陽陽半知半解地聊着。
那對夫妻不是個好鄰居,但是彼此關系還是不錯的。
“每個人對喜歡的表達方式不一樣吧。”這麼說着,吳漾從廚房裡端出來兩碗番茄炒面。“我做的,簡單吃點?”
陽陽雙手交叉着不好意思地扭了扭。“我确實還沒吃飯,這……方便嗎?”
這個時間點沒做飯的人多的是,吳漾這是過了早飯又不算中午飯的中間點。
“别客氣。”
兩人坐在沙發上聊得還不錯。
周絲在陽陽身上并沒感覺到鬼氣,但她總覺得陽陽讓她不舒服,有種很怪異的感覺。
或許是被鬼上身影響了精氣神?總之直覺認為,應該提防陽陽。
顧不得她的靠近對吳漾有影響了,周絲飛上去,停在兩人不遠不近的地方。
隻有一個鍋兩個碗,吳漾沒有用洗碗機,而是擰開了水龍頭。
嘩嘩的流水聲中,連站在廚房門口陽陽的聲音都似乎摻了涼意。“哥哥,看不見絲絲姐,你難過嗎?”
吳漾洗碗的動作愣住,水龍頭的出聲水仿佛被放大,有些吵。
他低垂着頭顱,一半以上的面容都藏在陰影裡,冒出一句肯定的話。“你不是陽陽。”
陽陽露出孩童般無辜的笑,又刻意地看看自己的手、身子,再摸摸臉,他又笑。“從身體和靈魂來說,我确實是陽陽。但從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來說,我還能是以前的陽陽嗎?”
吳漾看向他,深邃的眼神裡沒有恐懼,更多的是同情憐惜。“不是每對父母都平等地愛着自己的孩子,你要學會愛自己。”
“愛自己?怎麼愛?”陽陽不再笑出聲,但他的臉依舊是笑着的,甚至眼睛都笑得眯起來了。
“昨天哥哥被鬼上身了體會到我的感覺了吧。被人蒙上眼睛捂住嘴巴塞上耳朵再束上繩索的感覺。外界的聲音觸感有時會少少地反饋到自己身上,但更多時候是那種被世界抛棄的絕望無助。”
他歪歪頭,換個姿勢繼續說。“你隻是那一會兒,而我被自己的親弟弟已經上身一年多了,現在還拉一群孤魂野鬼來摧殘我的精力。不過我也發現一件好玩的事。如果不再抗拒鬼的接近,就不會難受了,還擁有了比身為人時更優秀的視力聽力。”
“但是和鬼同流……”合污是不對的。
這話吳漾隻說了一半被打斷了,另一半再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陽陽說。
“那樣可以看見絲絲姐,她一直在這,你看不見她,她天天都快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