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冀很是瞧不起她擦書的行為,學校雖然不是什麼高檔一流大學,但在書籍的保護上還是很到位的。不知道她在假幹淨什麼。
不知又低頭看了多久,
這次不是歇眼,而是被旁桌的女孩吵到。
倒也不能說吵,她們說話的聲音聽出來是刻意壓低過的,隻是在那個隻有翻書的輕微“沙沙”聲中,彼此交流的聲音就與衆不同了。
他們離得近,梁冀能聽清說了什麼。
有個女孩帶進來了東西吃,吃完後有油沾在手上,她向同伴要紙擦手。
她說的不是紙,是濕巾。
梁冀莫名想起前桌用普通紙巾沾水擦書的情景來。
他忍不住擡頭重新看了眼前桌的人。
她的面容很普通,沒有任何顯眼的五官,皮膚也是正常的黃,可以說在外貌上沒有絲毫顯眼的地方。
但她的服飾卻一言難盡。
微硬的面料肉眼可見的劣質,或許是洗的次數太久,衣服邊緣泛着淺淺的黃。
透過桌子的空隙看去隻看到她的鞋子,談不上什麼款式,應是在學校外夜市攤上買的便宜貨。
那衣服像她手邊的塑料水杯一樣,滿是使用久的痕迹。
卻被打理的很幹淨。
想來是個貧困生,梁冀為剛才未知全貌就瞧不起别人的行為有些内疚,或許是書本确實有髒污吧。
那點愧疚隻夠讓梁冀對她普通的相貌有個印象,并不足以留下更多。
但也因為這點印象,讓經常呆在圖書館裡的梁冀多次看到了她。
今天看到她了。
又看到她了。
恩……好像是個愛讀書的人。
梁冀就這麼偷偷地看過她許多次,每次她都像第一次注意到她一樣,穿着整潔卻明顯發舊的廉價衣服。
慢慢地他已經說不清為什麼要去關注她了,隻是每次進入圖書館時,會不自覺地找一下那個身形,在每次看書勞累活動一下脖子時,也會找一下那個人。
不過,她應該是不知道的。
兩人沒有過一次視線相撞,她總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
像他一樣,從沒有人一起,也沒有被人打過招呼。
那個時候,梁冀是沒有想過自己有沒有一丁點喜歡她的心思的。畢竟,他連别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所知道的都是他所看到的表相,那個整潔貧困的衣着表相。
家庭的不幸福讓他早就決定一個人過一生,自由着孤獨着也習慣着。
習慣在圖書館找一下她的身形,畢業後再習慣她消失在人海。
這是他想好的,也以為會這樣的。
那是一個午後,天氣熱的不是必要都不想出門。
不巧梁冀的筆記本壞了又急着用,隻能拿去維修。回去的路上還想着早不壞晚不壞,偏偏大中午的壞,這不是折磨他麼。
在心裡把熱字“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快不認識這個字時,終于到宿舍樓附近了。
他走進道路兩旁的樹蔭裡,擡眼覺得前面的女孩有點熟悉。
正想着她的塑料袋子破了,裡面的幾顆桃子滾落四散開來。
有一顆剛好滾到他面前,那合适的距離就像專門等他撿起來似的。
他撿起了離得最近的兩顆走過去,女孩也剛好撿起了其他的。
她拘謹地低下頭,擡眸看他一眼。“謝謝同學。”
沒了袋子,還好買的不多,她展開書兜了起來。
“客氣。”
待梁冀把拾起的放上去後才發現,這僅有的六個都是外表極醜,甚至有些發灰估計内裡也壞掉的果子。
想起她平時的打扮,就沒多問。
女孩在六個果子裡挑了一下,拿出最好的一個有些不好意思地遞給他。“那個……如果不嫌棄的話。”
有點嫌棄的。
說是最好的一個,但隻從表皮看也是個劣質的果子。
這種平時他不會多看一眼的果子,此時卻鬼使神差地接了過來。
“謝謝。”他說着。
女孩的頭更低了,她小聲說着。“你不嫌棄就好,再見。”
她像是給梁冀塞了一顆炸彈而心虛一樣,加快步子小跑着離開了。
……
梁冀打開手機照了照,這張臉也不至于如此吓人吧。
多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