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豔一開始也猶豫,對劉大娘那筆算不上大方的錢也不敢起興趣,她希望周絲沒有魂魄不會纏上她兒子,又怕真纏上她兒子,她這麼做會害了自己一家。
當天晚上她給吳漾打了電話,假意說介紹給他一位女孩子讓他們見個面處一下。吳漾當然拒絕,甚至嚴肅地說以後不許再說這件事。
因為電話内容短,那時的周絲還真沒發覺。
被兒子這麼說一頓,馮豔一頓不爽膽子也氣大了,直接交出了周絲的生辰八字,但未收劉大娘的錢,倒不是别的原因,就是單純覺得如果真有周絲的魂,不收錢的話她念在可憐天下父母心而不是自己貪心要錢的份上應該不會太生氣。
劉大娘又在夢裡被“兒子”引導着燒了陰婚書,很快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不知情的旁人便亂傳謠言,知情且本就有些畏懼的馮豔卻有些怕了,但兩家是同門,這種事必然要上門看望一下的。
早就躲在劉大娘身上的小蓮苦等多日了,看馮豔上門立刻捏起一絲鬼術侵入馮豔身體。
周絲的魂體又不受控制地被變換了場景。
馮豔那時雖隻有一絲鬼術侵入她的意識,就算現世過得再慢也應有數天了,或許像劉大娘一樣,慢慢開始卧床不起。
她的靈魂被小蓮拉入這個虛幻空間,聽熱鬧的敲鑼打鼓聲,那接親隊伍的“人”都面帶笑意,嘴角扯出的弧度越看越不似真人,馮豔忍不住找尋坐高頭大馬的人。
這個時代采用中式婚禮的人也不在少數了,就算村子裡沒有,網絡視頻也刷過不少,不管隊伍如何喧鬧,大家都會尋找新郎新娘。
待看清新郎的面容時馮豔一驚,這不正是劉大娘的兒子,那新娘豈不是……
像是正要讓她看清一般,轎簾無風而飄,露出裡面正在掙紮着把蓋頭都掙紮掉的周絲。
她還是記憶裡那副乖乖女讓人易生好感的面孔,兒子最初說起她時會笑着說她是個膽子很大的女孩,好像這世沒有她害怕的事,可轎子裡的她滿臉驚恐,與她對視時那個眼神讓馮豔害怕地趕緊扭過頭躲開。
馮豔發現自己像被控制了一樣,如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提起跟着隊伍走,身上的衣服也瞬間變成了古代媒婆的樣式。
不管是哪裡的婚宴,都沒有鴉雀無聲的,剛才的接親隊伍還有敲鑼打鼓聲,如今一片靜寂,安靜的人心發毛。
她張嘴很是吃力,看着最上方主位上的劉大娘,大概像她一樣被人控制了身體,滿臉的絕望痛苦,沒有半分辦喜事的模樣。
兩位長輩視線忽的對上,無法搭話都在心裡罵對方害了自己。
馮豔本以為是惡夢的想法也清醒了,她想起來自己從看望過劉大娘後越來越疲憊,如今怕是和她一樣卧床不起讓家人擔心了,原是魂被勾了去。
而她作為把周絲八字給劉大娘的人,算是兩“人”的媒婆。
可誰能想到,死去這麼多年的周絲竟然能和剛死不久的劉大娘兒子搭上線!
在安靜的氛圍裡不知道呆了多久,呆的馮豔幾近崩潰,終于聽到一聲叫喊。“新郎新娘拜堂了~”
扯着紅綢大花的兩人緩步僵硬地走過竹子搭建的小木橋,繞過鵝卵石小路,慢慢步入正堂。
在接近正堂時,周絲的腳步慢了,她似乎在抗拒,從僵硬的小跨步到小碎步,最後緩緩地停在正堂前。
一直安靜的觀禮“人們”整齊又僵硬地忽然出聲。“快!”
“快!”
“快!”
他們的聲音猶如古代公堂上衙役們水火棍觸地殺威的聲音一般幹脆無情。
那些聲音對周絲來說如同利箭穿身,她倔強地反抗着,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思想上,她隻要想就一定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