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費了如此大的勁翻上來,向鼎裡一看卻又傻眼了,裡面是沸騰的黑水,并無周絲和小蓮。
隻聽到哀嚎聲,不見鬼影。
那沸騰的水也肉眼可見地蒸發消散在空中,來不及多想。吳漾一狠心就要跳下去,可那鼎忽然變小,讓他摔在地上。
吳漾顧不得被鼎傷的渾身僵痛的身體,拖着還不能伸直的腿一瘸一拐地用最快速度過去拾起。
那鼎變小了也不是凡人能觸碰的,他的手雖然不見一絲血迹卻通紅又骨節僵硬如木偶,顯然正承受着難以想像的痛苦。
吳漾的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他跌倒在地上,反扣着鼎用力地傾倒着。“周絲,出來。你都能從墳墓裡出來找我,這破鼎算什麼。别躲了,求求你快出來。你怎麼能再一次走在我前面。”
“吳漾。”馮豔見那鼎威力大減,走近過去拍拍吳漾的肩膀。“孩子,讓她安安靜靜走吧。”
他媽媽做了什麼在周絲被困的時候爸爸已經坦白了,知情的吳漾擔心她歸擔心,還是有些埋怨地瞪馮豔一眼,随即想到那是自己的媽媽隻得難受地咽下難過。“她沒死,我不信。”
他更加瘋狂地倒着那小鼎,直倒得雙手無力再拿起那傷人的小鼎,痛苦地用額頭抵着落在地上的鼎。“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孟婆鼎的冷意透過頭蓋骨直達神經,沒幾秒吳漾便支撐不住昏迷過去。
他身上所有接觸到孟婆鼎的地方慢慢散出幾縷黑氣被孟婆鼎吸入。那無血迹卻皮開肉綻的地方也慢慢恢複如常。
鼎上一片濡濕,是他的淚所浸染。
待那小鼎将黑氣吸盡,這才響起一道陌生又怪異的女聲,衆人尋聲看去,這才發現日遊神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位女性。
衣着樸素是古代經常勞作女性的服飾打扮,頭發上還包着頭巾。
她模樣年輕明淨,聲音卻是老年人的沙啞聲,看起來怪異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來。”随着她的出聲,小鼎飛入她手心。
若是周絲和小蓮還在,也能認出這是孟婆。
孟婆看了眼手上濕意慢慢被鼎身消化的場景,低低笑一聲。“小跟班最初太弱,本是借她護身的廢鼎,沒想到被她用來做壞事。又沒想到被一個人類的真情淚重新喚醒靈性。有趣。”
日遊神淺淺出聲提醒她。“地府之物未得鬼令傷害無辜人類,天雷伴身百年,孟婆慢慢消受。”
孟婆卻沒懼怕的意思。“在場的日遊神和這位大人明明可以阻礙他卻不作為,這天雷伴身之刑隻判給老身可不公平。”
兩人同時看向早已不作聲的道長,他甩甩胳膊笑道。“敢觸碰地府之物這麼久的人類是許多、許多年未見了。天意所向老道可不敢攔。”
孟婆把玩着手裡的小鼎,眼看上空有陰雲将要彙聚,這才不舍地把鼎用鬼術輕抛向吳漾。“别劈别劈,他既然喚醒了湯鼎,那便繼續護他這一世吧。沾染了生人的真情淚,隻要他還有生機,這鼎便不算完整的地府之物,那地府之物傷人的說法就不成立了。看在老身割愛的份上,此事便了了。”
苗苗腦海裡瞬間浮現人類的一個說法:卡BUG
随着湯鼎飛入吳漾身邊,孟婆頭上的陰雲又慢慢散去,算是同意了她的說法。
孟婆眼看陰雲散去,這才對小蓮的因果長歎一聲。“何苦呢?”
說罷,她腳下出現一個像日遊神想帶小蓮回地府時的鬼神道,似乎能聽到來自地府的鬼哭狼嚎。
她恭敬地朝道長微微躬身作古代禮節,又将手中蒲扇在日遊神肩上輕輕一拍。“老身回去了,什麼也沒落到還把鼎被迫送人了,血虧。”
苗苗趕緊叫住日遊神,怕她一個眨眼功能也飛遠了。“姐姐,絲絲她……”
日遊神未作聲,輕輕搖頭。“我幫不了。”
聽到她這樣說,苗苗有些難過,隻得看了眼被謝錦棠吃力拖抱起的吳漾。“那吳漾……”
“他的信念喚醒了孟婆鼎的靈性,傷已經不存在了,休息幾日就好了。”說完,她又看向馮豔和劉大娘,卻未說話,一個眨眼的功夫,在初升太陽的霞光中就這麼忽然不見了。
一個個走得如此幹淨,好像剛才的三鬼鬥法隻是一場幻覺。
所有人都聽到了孟婆叫道長為“大人”,兩位婦人活了大半輩子,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會些。
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大人,我們……”
道長無奈地歎氣。“若不是你們打歪門邪道的主意,哪能讓鬼鑽了空子。人間都自由戀愛了,卻給兩隻沒見過面的鬼配陰婚。”
兩位婦人低下頭不敢作聲,已經從吳漾爸爸口中知情的謝錦棠和苗苗互看一眼沒多說什麼。
他背起吳漾打算回去,出了這條巷子像是從異世步入了人間一樣,忽然有了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