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都在我身邊，哪來的阿貓阿狗惹到你了？”她說。
在私密通話裡，她的聲音也同樣隻有對方可以聽見，但因為她的嘴型還是會動，所以青時寒拉起寬大的衣領，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
對方哼笑一聲，“現在還會時不時跳出來在我面前蹦跶一下的，除了你們吟風裡那些閑的沒事幹的，還能有誰？”
青時寒沉默了一下，“吟風現在，不是我在帶了。”
“怎麼，終于被排擠了？”對方的聲音卻一點都不詫異。
“你真煩啊。”青時寒手中忍不住一個用力，武器便陷入地面幾公分。
“不過呢，吟風的團長，我可是自始至終都隻認你一個人，”對方笑，“但這次内測不是隻有你進來了嗎，你不代表吟風誰代表？”
“進來的隻有我而已。”青時寒面無表情，着重強調了“我”。
“哎呀，那還真是可惜了，”對方遺憾，“看來隻是個外圍的小喽啰，我還想着讓青大團長好好賠償我呢。”
“賠你？你說的是把人給你？”青時寒挑眉，“你不是不收男玩家嗎？”
“是啊，所以我隻想要青團長你而已。”
“那還是免了吧。”青時寒無奈。
“為什麼？因為你那所謂的沉沒成本？”
“......或許吧，我姑且還算是吟風的人。”她沉默了一下，“雖然現在隻是個普通團員了，但我還沒有理由退出。”
“再說了，給認識的人當下手不是很奇怪嗎？你願意把明空團長的位置讓給我的話另說。”
“可以啊，你來的話我現在就開二團。”
“别鬧了，内測就這麼幾個人，你上哪湊二團人數。”青時寒失笑。
“等公測一開就可以了。”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青時寒沒把話說死。
對方笑了一下，便不再說話了，兩個人之間彌漫着一陣非常自然的沉默。
“說起來，我有時候真的挺羨慕你的。”青時寒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稀稀拉拉的隊員，歎了口氣，還是開口道。
“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是這樣，我倆經常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較上勁，而後來每次都證明，你确實看的比我更遠。”
“明明都是想着作為女玩家要争口氣，要打爆那些隻會敲鍵盤的家夥。”
“我選擇加入吟風來證明自己的實力，那時候，我是真的覺得，這次我會赢。”
“一個已經成熟的知名的大團兼工作室，怎麼看都比你自己從零開始組的小隊伍要更好，”她笑了笑，“而且，你當時還打出了隻招收女玩家的旗号。”
“我記得你在網上因為這事被人罵了幾個月的時候，當時我還以為你會大受打擊。”
“小瞧誰呢。”對方不滿。
“而我那時候在吟風隻呆了幾個月，就打服了他們，很順利的成為了二團長，當時我覺得我可以改變那些人，從吟風開始。”
“但我後來才發現，你的決定确實比我聰明很多。這次，我是不是又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選錯了？”
北風靜靜聽對面的好友傾訴着。
她倚在一片巨大的金屬殘骸上，身邊的隊員們忙忙碌碌，不需要她安排也在做着副本前的準備。
“哪有什麼對錯，”她輕聲說，“你忘記了？我們最開始，不是隻想開心的玩遊戲嗎？”
“明明是任何人都可以操作的一個屏幕，一張鍵盤。卻在每個地方，都充斥着對我們的偏見。”
“打敗一個嘴臭的人很簡單，但要打敗一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卻相當相當困難。”
“建立明空的時候，我其實什麼都沒想，因為一個人要怎麼打敗思想？這件事是想不明白的。”
“你想用自己影響别人，我覺得是很好的，隻是那很有限。”
“因為他們陪你玩的時候，是真的在陪你玩，而你一旦主動走進了他們的圈子，你就會受到他們規則的制約。”
“但我從來都不喜歡那樣，所以我取了明空這個名字。我當時其實是很中二的想，要做，我就要成為萬人之上的第一。”
“隻要有一位武皇存在，打破那個規則，此後無數來人就會知道，那是我們本就可以做到的事。無論過去多少年，都會有人相信，并一直為此奮鬥。”
“所以我想，人不能打敗思想，但是習慣可以反過來影響人的思想。”
“明空成立了六年，雖然起步艱難，但事到如今已成定局的情況下，明空的存在已經讓很多人都改變了觀念，已經對我們開始習以為常。”
“雖然到現在其實也仍然有人罵我，但是你猜，現在聽到他們罵明空的時候，還會不會像六年前那樣，說我們隻是蹭熱度，說我們注定一事無成？”
“他們現在隻會罵我們帶壞了風氣，而後開始恐慌于女性們站到我的身邊。”北風翹起唇角，露出一個自得的笑。
青時寒聽見她輕快的聲音，情不自禁也微笑了起來。
“那你呢？”北風問。“你選擇的路要更困難，但你完全可以換一條路，然後在走之前一拳打在他們的臉上。”
她像是知道好友曾經受過的諸多委屈，此刻語氣溫柔，諄諄善誘，像是故事裡引誘人堕落的惡魔。
“北團長，你這是在慫恿我使用暴力嗎？如果他們報警告我人身傷害，我可是會立刻供出你的。”
“是慫恿沒錯哦。而且也無所謂，我已經被罵得夠多了，即使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吟風的人摻和，他們也該欠我。”
青時寒笑出聲來。她身邊的隊員們投來詫異的目光，但她絲毫沒有理會。
“明空這些年，确實非常辛苦。”她歎道，“但是會有很多人正為你們而驕傲。”
“那你呢？”
“我？當然，我也一樣。”
“作為你的朋友，作為你的競争對手，我為你們如今的成就驕傲。”青時寒回答她。
須知少日拏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