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願此人這樣嬌氣,定是受不了桂宮寒冷,才跑下來的。
李長安不自覺舔了一下下唇,耐心道:“對不起。我先送你回房可以嗎?”
淩願喝醉後變得很乖,慢慢走過來,輕輕扯李長安的袖角:“謝謝你。”
她雖然走的歪歪扭扭,但還不至于摔倒。李長安卻還是伸手扶住她胳膊。淩願就順着慢慢貼過來,仿佛真的站不穩了。
李長安感受到另一個身體的靠近,軟軟的,似乎沒有什麼骨頭,卻比蛇溫暖得多。她側過頭去不看她,末了還是小心翼翼問道:“我抱你吧?”
“好啊。”淩願立馬答應,張開雙臂,笑着看她。
淩願這樣一份坦誠弄的李長安倒無地自容。自己簡直是趁人之危,有違君子之名。
興許淩願醒了就會忘掉。李長安想。
膝彎被抄起離地,淩願小小驚叫了一聲,随即乖乖地縮着一團,扒着李長安的肩。仿佛不占什麼空間,又将整個空氣填滿。
淩願很輕,李長安的心卻在此刻找到了分量,沉甸甸的,很踏實。
她目不斜視往淩願卧房方向走,突然聽到懷裡人說了句什麼。她沒聽清,于是問:“怎麼了。”
“好快。”淩願說。
“走太快了嗎?”李長安問,腳下也放慢些,低頭看向懷裡的人。
“不是。”淩願輕輕搖頭,擡眼看李長安,眼神不摻一絲雜念,隻是笑,手卻按在李長安心口,“這裡,跳的好快。”
胸口有什麼東西要炸開了,砰砰直跳,隐隐作痛。像是有一個鈴铛在心内瘋狂的搖,催命一般。
呼吸停滞,刹那間瘋狂跳動的心也懈怠一拍。她說不出來話,突然聽到懷裡那個嘟囔道:“讨厭你。”
李長安耐着性子問:“為什麼?”
“不知道。”
除夕的夜晚還是那麼熱鬧,她們逆着人群,在無數燈火燦爛中穿行。
舞龍的藝人,扮演怪獸的小孩,提着燈籠的宮女,那麼熱鬧,卻在兩人之間化為一片寂靜,清澈的童聲唱着異鄉的曲調遠去,隻餘兩份心跳咚咚作響,最終和為一拍。
“為什麼讨厭我?”
“因為你是李長安。”
原來認出來了嗎?李長安默默想着,心内一片酸澀,又問:“那你呢?”
對方得意洋洋道:“本宮是安昭殿下。”
……真的是喝醉了啊。
“你不信?對本宮不敬,你可知有何下場?”
李長安仔細想了想,不敬她的人都是什麼下場。于是把頭低了些,故作卑微地虛心問道:“什麼下場?” “
“哼哼。”淩願得意笑道,突然湊近。
李長安頓時僵住了。隻是感覺耳後脖子那塊,先被冰涼的面具觸碰到,然後又是另一種溫熱的觸感覆蓋,柔軟得不可思議。
然後,再然後,她感覺脖子有點痛,不由得輕輕嘶了一聲。
淩願咬了她一口。
“怕了吧。”淩願說完最後一句,往裡拱了拱,昏昏沉沉地在李長安懷裡睡了過去。
四七正在在牆頭趴着,也不嫌凍,興緻勃勃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六二:“诶,你說剛才是什麼招數。殿下直接傻了。”
六二沒說話,靜靜看着李長安把淩願卧房門關上,出來就屏退了所有侍衛宮女。
她右手手搭在耳後處,靜立,看不出情緒。
半晌,這才走到宮牆前,面無表情擡頭看向二人:“你們兩個可以走了,不許過來。”
“不是,殿下你這是打算?”四七滿頭問号,内心想法卻五彩斑斓。
李長安輕咳一聲,道:“她說,不要人守着,煩。”
四七頓時有點失望,埋怨道:“殿下你也真是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嗎?殿下平日不是最守規矩了嗎,怎麼能…”
六二及時捂嘴:“好了。殿下要真那麼死闆,第一個幹的事就是把你送去養老。”
四七不再多說什麼,默默往淩願卧房的方向看,一個疑問浮上心頭:“殿下,你是更喜歡這個鏡十四,還是上次那隻小狐狸啊?”
李長安一記眼刀飛過去,四七立馬認錯,雙手假裝捂住自己的嘴,小聲道:“我懂,我懂。最是多情帝王家嘛。我們殿下貴為公主…”
另一邊房内,淩願猛然驚醒。
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她簡直要扇自己一巴掌,因着自己長的如此花容月貌,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立馬喝掉李長安放的醒酒湯,換上夜行服。周圍的人都被李長安攆走了,淩願很輕松地繞到了外圍宮牆下,翻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