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毛煦熙一直以為自己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會勾起自己所有委屈,也會激動得痛罵蕭韫言一頓,可是沒有,她異常平靜。
平靜得忽然有些想要發笑。
“蕭小姐為什麼事情而道歉?”
毛煦熙轉過頭看向蕭韫言,不自覺地雙手抱胸,不自覺地防備着,這是面對着蕭韫言時不由自主做出的姿态。
蕭小姐?
蕭韫言好像被一口氣堵在胸口,有點胸悶發疼:“當年是我錯了,搞不懂自己的感情。”
什麼意思?
毛煦熙這個疑問一閃而過,可是她并沒有興趣去深思,蕭韫言若是愛打啞謎,她就自己在客廳打個夠。
“我累了。”
說完,毛煦熙就回房間了,這一場對話就這麼草草結束,就像當年自己曾經那麼珍惜過的那段感情的結局。
蕭韫言坐了下來,瞬間沒了胃口,可她思慮了一番,還是一點點地慢慢吃,把飯菜都吃幹淨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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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煦熙調查過小玉的事,小玉本名為鐘靈玉,跟劉小花是一個農村裡的,單親家庭,從小一起玩一起上學,感情很好要。隻是小玉的母親隻是一個洗碗工,還有重度抑郁症,需要長期吃藥治療,家裡經濟情況很糟糕,小玉的生活壓力很大,也逐漸變得孤僻了起來。
上高中後,小玉為了幫補家計,放學後經常會去兼職,派派傳單,超市辦理,快遞分揀,逐漸地就跟劉小花少了很多交流。
後來小玉變得精神恍惚,成績一落千丈,被老師點名批評了幾次,再後來她就在自己家裡割腕自.殺了,還是她母親下班回來發現的。這個案子是一隊辦的,沒有他殺的迹象,屍檢報告也沒有可疑之處。
隻是在小玉去世前一段時間,母親的藥錢都是她負責的,而且買的還是昂貴的進口藥百适可,抗焦慮的藥和褪黑素,這對小玉來說負擔不會太重了嗎?
換另一句話說,小玉真的負擔得起嗎?
不過,毛煦熙找到了小玉和劉小花的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有人見過她們晚上去廢棄了的公園。這看起來像是個沒有什麼用處的線索,可是……
毛煦熙總覺得她遺漏了什麼……對了!!
毛煦熙倏地站起來,跑過去徐威的工位把他拉起來:“快,去廢棄公園!”
徐威這會兒正和線人說話,見毛煦熙急急忙忙的,他也匆匆忙忙地挂斷了電話,然後被毛煦熙拉着走。
一旁的李野和梁大發不禁笑話徐威像個小弟一樣被毛煦熙克得死死的,看來以後辦公室誰的地位最高,已經是一目了然了。
“去廢棄公園做什麼,你想到什麼新線索了?”
“是!”
徐威開車和毛煦熙再一次來到廢棄公園,輔警就在附近巡邏,見徐威來了還給他報告最近并沒有人來過這裡,讓徐威放心。
毛煦熙越過了警戒線後,來到了廢棄公園那個排水口鐵蓋前,看着鐵蓋上那個用噴漆畫成的大大的眼睛,排水口的洞被人用強力膠紙粘住,水是排不進去的。
“徐威,過來把鐵蓋拿起來。”
徐威不疑有他,按照毛煦熙的話去做,鐵蓋被打開後,大約六十公分深的水泥凹槽,很幹燥,裡頭卡住一個塑料袋,能看見塑料袋裡裝着的是一個筆記本。
“日記本!!”
徐威激動得叫出聲,吓得毛煦熙渾身震了震,然後徐威就收到了毛煦熙的一記白眼。
“徐威,我突然想到了井底之蛙這四個字。”
“啊?”
徐威不明白怎麼毛煦熙有這種感歎。
“井底之蛙所見即是天,劉小花被孤立,被壓迫卻依舊努力地用自己僅有的認知仰望着這個世界,把她最後的善意和堅強留給了這個世界。”
那個日記本就像是劉小花本人,在狹窄的世界裡,她所見的天是有眼的,而他們現在也終于掀開了那張眼皮,找到了她留下的對兇手與對世界的控訴。
“死在這個地方是劉小花挑的。”
毛煦熙說。
“為什麼?”
“因為她知道,如果她死在這裡,這裡就會拉警戒線,能進入這個地方的,也隻有警察,而她的日記本要麼被警方找到,要麼永埋于此。”
劉小花,你當時該有多絕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