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出什麼岔子不成?
沈斯甯本來想去重新買一批二手空調的,但廖祁東聽他說畫室還要空三個月,就說讓他不要買了,三個月後都要入秋了,買來也沒用。
反正他也待不了多久,沒必要再多一筆開支。
沈斯甯一想也是,于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差不多明年夏天來臨之前,他教完課程就會離開了,下一個目的地,沈斯甯還沒想好去哪兒,到時候在想吧,先把眼前的日子過去了。
這三個月的時間,廖祁東忙得有時候連續好幾天都不見人,但他經常大半夜回來,給沈斯甯洗完堆在一起的衣服,熨燙好之前的衣服,再做好早餐就離開了。
沈斯甯心想,廖祁東的老闆肯定是黑心老闆,這完全是拿命在掙錢,也幸虧廖祁東身體底子好,經得起這樣熬,要是換做其他人,估計早就見閻王了。
畫室空置得差不多了,廖祁東找了幾個人幫他搬東西,廖祁東人沒出現,通電話的時候,廖祁東說他在外地,還得幾天才能回來。
畫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搬好後,沈斯甯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東西搬走,搬回畫室去住。
廖祁東像是知道他的心思,說了一句。
“你那畫室住處又沒空調,冬冷夏熱,你住我這裡水電又不要錢,正好你還可以幫我看房子。”
沈斯甯其實并不在意,他口中說的水電費,那也沒多少錢,隻是他突然間習慣了在這個房子裡住着,有人時不時的打電話問他在做什麼,關心一下他。
所以沈斯甯還是沒有搬走。
三天後的淩晨四點,廖祁東風塵仆仆地回來了,這次他去很偏遠的山區,收了幾個拉煤的貨車,他帶了幾個司機和他一起去的。
回程他們一人開一個貨車,一直開了三十多個小時,累了就在服務區休息會,休息好了就繼續上路。
把車開回停車場後,廖祁東先把幾個師傅挨個送回家,停車場位置太偏了,晚上打不着車,隻能挨個送,這樣又耽誤了兩個小時。
回到住處,廖祁東打開門,第一時間看了一下鞋架子,見鞋架子上的鞋都在,他那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
看來還是得買一輛二手小車。
一趟就把人送完了,免得來回跑幾趟。
耽誤這兩個小時。
廖祁東換了鞋去衛生間洗澡,洗完後把衣簍裡的衣服都洗了,洗完晾好後,他把之前收下來的衣服,用熨鬥一件件的燙好,燙好後疊在一起。
沈斯甯半夜醒了,從卧室的門縫裡看到客廳有燈光,他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穿上拖鞋去打開了卧室門。
廖祁東聽見動靜也回頭看。
兩個人差不多有一個月沒見了,廖祁東多數是半夜回來半夜離開,中途沈斯甯沒有醒過,所以兩人也就沒有見過面。
廖祁東穿着長褲,上半身沒有穿衣服,腳下是拖鞋,他身上的水珠都沒有擦幹,還有那麼幾顆挂在他的身上。
廖祁東這段時間像是瘦了些,沒穿上衣的他身材盡顯,虎背蜂腰螳螂腿,廖祁東完全符合。
“吵醒你了?”
廖祁東啞着嗓子問了一句。
這些天他說了太多話,聲音有些嘶啞。
說完這句話後,廖祁東走到陽台取了件短袖換上,他還記得沈斯甯不喜别人這樣赤身。
沈斯甯走到椅子邊坐下。
吃飯的飯桌上鋪了一層布,廖祁東穿好衣服後,走過來繼續熨燙衣服。
夜晚很安靜,從窗戶往外面看去,隻有他們這一戶是亮着燈的,夏天已經進入尾聲,夜晚沒有那麼熱了,最近沈斯甯晚上睡覺都沒有開空調了。
沈斯甯睡意朦胧,沒有完全清醒,神遊天外,耷拉着眼皮看廖祁東的手熨衣服。
廖祁東的餘光一直在看沈斯甯。
他們很久沒見。
廖祁東不是一個傷春悲秋的人,前二十來年,他很少體驗思念是什麼感覺,他過早扛起肩上的責任,沒時間去思考那些矯情的東西。
他在外每年都給姐姐打錢,如果過年時有掙錢的活兒幹,他就會選擇掙錢不回來過年。
他那時候想的是,想團聚什麼時候都可以,但錢不是什麼時候都有機會掙的。
廖祁東自覺是一個求穩的人,所以他最開始才會那麼低調,一點一點的試着來,買車賣車,但漸漸的,他的野心開始逐漸大了起來。
這幾個月的時間,他快進快出。
什麼車都收,高風險的也接。
被人一直看着,沈斯甯就是再遲鈍也發覺了,他揉了揉眼睛,擡起頭看向廖祁東。
廖祁東瘦了些後,臉部輪廓更明顯,人也更黑了,他的眼睛因為沒有休息好,有了紅血絲。
在自己看了他兩秒後。
廖祁東移開了目光。
沈斯甯隐隐感覺到,廖祁東身上發生了變化,具體是什麼他說不上來。
良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