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符亮醒來後,腦海中回想着前天晚上的種種,不覺笑了。他拿起手機,給婧妍發了條消息:“披繡闼,俯雕甍,山原盈視,川澤駭矚,崗巒體勢,騁目遊懷。” 他本想用這句從《滕王閣序》化用的話,隐晦地誇贊婧妍前晚衣飾精緻、身材迷人,就如同打開華美的窗扉,透過精美的屋檐,能看到令人驚豔的景緻,暗指解開她内衣時的心動瞬間。
過了好一會兒,婧妍悠悠轉醒,看到手機上的消息。她心裡清楚這原是寫秋景的句子,但結合前天晚的經曆,她猜測符亮話裡有話。思索良久,她回複道:“我有這麼老嗎?” 發完後,她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猜對符亮的心思,同時也在想,大早上發這東西,他到底啥意思呀。以她對符亮的了解,這話肯定不簡單,可又實在琢磨不透,自己平時都是秒回,這次隔了這麼久才回複,估計符亮也能猜到自己在思考吧。
符亮看到回複,不禁笑了,他猜婧妍應該是琢磨了好久才回的。他想着,自己發得确實有點隐晦了,要是太直白又怕顯得太過輕浮,還是等見面再好好逗逗她,看她害羞的樣子肯定很有趣。
随後二天,婧妍的熱情就像海浪一樣,一波接着一波,讓符亮實在有些吃不消。看到她發的消息,說太湖邊上有個帶泳池的别墅酒店,一晚隻要 1500 元,要是符亮願意,她馬上就下單。符亮心裡清楚,她這是想和我再創造一些相處的機會,可一想到上次酒店的事情,符亮就忍不住打退堂鼓。在酒店,她的大膽和主動,還有那明示的想要和我确定關系的舉動,現在想起來都讓我頭皮發麻。當時我就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她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把我往一段我還沒準備好的關系裡推。符亮後悔極了,真不該去那次酒店,現在可好,感覺就像被她抓在了手裡,怎麼也掙脫不開。所以這次,符亮隻能找借口推脫,告訴她最近工作實在太忙,實在抽不出時間。
本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暫時打消念頭,可沒想到第二天,她又發來消息,說蘭蘭請她照料房子,那房子特别漂亮,還有名貴的小狗,想讓符亮去參觀。符亮知道,這不過是她換了個借口想約我見面罷了。我能想象到,要是我去了,肯定又是一番讓我難以應對的場景。說不定她又會像在酒店那次一樣,想盡辦法和我親近,進一步确定我們的關系。我現在還沒做好準備,無論是情感上還是生活規劃上,我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和她走到最後。我不想因為一時的沖動,給她錯誤的信号,讓她越陷越深,最後受到傷害,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拒絕她,才能不讓她太傷心。
符亮承認,婧妍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她的熱情、她的執着,都曾讓我心動。但感情的事,不是隻有喜歡就夠了。我需要考慮很多因素,家庭、事業,還有我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現在的我,隻想先把事業穩定下來,對于感情,我更希望能順其自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她的熱情推着往前走。我知道我的一次次拒絕可能會讓她難過,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每次看到她發的消息,我心裡都很糾結,既不想傷害她,又不想這麼早被一段感情束縛。希望她能理解我的想法,給彼此一些時間和空間吧。
數天後,符亮像往常一樣走進公司,卻在辦公桌上看到了一個包裝精美的長形禮盒。他滿心疑惑地拆開,一根昂貴的路亞杆出現在眼前,那正是他心儀已久卻一直舍不得買的款式。震驚之餘,他仔細查看包裝,發現寄件人處隻寫着一個俏皮的網名。看到這個網名,符亮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幾乎瞬間就确定,這份禮物來自婧妍。
符亮此前從未向婧妍透露過自己喜歡路亞,也未告知婧妍自己的公司地址,婧妍本身明顯不愛好路亞。他實在想不通,婧妍是如何得知他喜歡路亞,又是怎樣找到他的公司的。市面上路亞竿品種繁多,調性、材質、導環各有不同,性能千差萬别,價格從幾百到上萬不等。這根近萬的2.13米M調性的直柄杆,配有斯泰拉2500紡車輪,東麗1.0主線,2.5碳線前導,抛距60-70米,最佳餌重15-20克,還有一包15克的小胖鐵闆,是為符亮的用铒和作釣習慣量身定制的,匹配完美,是城市河流中誘捕翹嘴,紅尾,鳡魚的專業選擇。調性精準,材質頂級,明顯是資深玩家的選擇。這份禮物,藏着婧妍對他超乎想象的了解,這讓符亮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升起。婧妍竟然知道我愛用小胖鐵闆,竟然知道我隻愛野釣,竟然知道我隻愛紡車輪從不用水滴輪槍柄!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在婧妍面前仿佛沒有任何秘密可言,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讓他既恐懼又不安。
回想起和婧妍的點點滴滴,符亮心中滿是複雜。自從老廠約會那次,婧妍坐在他腿上,兩人有了親密接觸後,她在感情裡就一直很主動,從不拒絕他的親近。這次酒店的經曆雖然沒有真正走到最後一步,但婧妍的熱情和大膽還是讓他有些招架不住。這兩天,她總是主動聯系自己,言語間透露着想和他有更親密接觸的想法,甚至說願意為他生孩子,哪怕以後他不要她,她也心甘情願。她的狂熱既讓符亮吃驚,又讓他有些感動,也讓他理解了她之前種種主動行為的原因。同時還有些忌憚,婧妍可不是小白兔,婧妍聰慧,對他的深度了解,一但因愛生恨翻臉,足以沉重打擊他的個人及事業。
十來天過去了,婧妍心裡像有團火,特别渴望見到符亮。她覺得自己在這段感情裡付出了很多,也越來越離不開他。她知道符亮對自己也有感情,可又不确定這份感情有多深,所以她急切地想要确定兩人的關系,證明自己的真心,也證明自己在這段感情裡的價值。她忍不住打了電話。
“喂,符亮……” 電話那頭傳來婧妍輕柔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嗯,婧妍,怎麼了?”
“我家有空房子,裡面什麼都有。我想約你過來,我給你做菜吃,好不好?” 婧妍的聲音帶着期待,像極了一個渴望得到心儀禮物的孩子,那小心翼翼又滿含期待的語氣,讓符亮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符亮下意識地說道:“婧妍,今天我實在太累了,剛剛忙完工作,實在沒什麼精力過去。” 他清楚,拒絕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準備好面對這份火熱的感情。他自認為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能輕松應對各種感情局面,可面對婧妍時,他卻現在感到不知所措。
“符亮,我知道你很累,是我不好,總是在你忙的時候打擾你。” 婧妍連忙說道,聲音裡滿是自責,“可是我真的很想見你,我…… 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着失落,那失落的情緒順着電波傳了過來,讓符亮心裡一陣不忍。
符亮沉默了,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婧妍的失落,可他此刻真的沒有勇氣去面對。他一直以為自己在感情中掌控一切節奏,可婧妍打破了他的自信,讓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感情把控能力産生了懷疑。
“符亮,自從幾天前酒店之後,我每天都過得好煎熬。” 婧妍的聲音帶着哭腔,“我知道你沒破我的處,肯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沒能讓你滿意。” 她蜷縮在自己房間的角落裡,淚水不停地從臉頰滑落,打濕了她的衣衫,也打濕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