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頂着“夫人”名頭的女人見此情形,依舊渾身發軟,眼裡的淚水不斷滑落,根本站不起來,小女孩連拖帶拽,急得眼睛都發紅:
“媽媽,爸爸就在裡面,你跟我進去問問他呀!還有那個壞女人也在裡面,我們要跟爸爸揭穿壞女人的真面目!”
裡面的城主看着裹着長袍走進來的神秘人,一時間又驚又怒,大喊:“來人,來人!”
然而一個人都沒應聲,桃夫人這時候也認出明華,她尖叫一聲:“城主,就是她!就是她!她是來殺我的!城主救我!”
城主光着身子,要去摸武器,又手忙腳亂抓起外衣披在身上,色厲内荏地大叫:“你,你就是那個賞金獵人是嗎?你收了多少錢,多少錢我都能雙倍給你!”
明華停在原地,輕聲道:“一百萬晶币。”
“一百萬?!”城主聲音一高,他盯着面前的女人,眼神裡充滿了打量和猶疑,“我可以給你一百萬……”
“不是說好的雙倍嗎?改口這麼快?”
青年踱步進來,想往明華耳邊湊:“美女,他可沒把你放在眼裡,我還是那句話,這任務給我,我比較合适。”
青年的腦袋才低下來一點兒,忽地察覺到下颌處傳來一陣刺痛。
一隻尖尖的燭台正抵着他的下颌,皮膚陷進去一塊兒,隻要他再往下低頭,那根銅刺一定會紮穿他的舌頭。
青年立即高舉雙手往後退:“厲害,還是您厲害。”
明華随手将燭台一丢,那燭台“砰”一下砸在床腳,實木的床腳都被砸斷半截,本來好好的床這會兒立即失去平衡傾倒下來,坐在床上的赤身男女也控制不住滑下。
倉惶拿一點被子枕頭擋住自己的兩人看起來十分狼狽,明華依舊站着,再度開口。
“進來。”
青年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向明華。
但門外的小女孩卻聽到了這一句,她擦了擦眼淚,用力扶起女人:“媽媽,爸爸就在裡面,我們當面告訴他!”
然而女人卻始終不願意起身,她兩腿軟得像面條,滿是眼淚的臉上也充滿了抗拒:“不,不……”
她根本不願意面對現實,裡面是她一生摯愛的男人,可現在她卻隻能在外面哭:“他明明說過,這一輩子隻愛我一個,他不會騙我,不,他騙我……”
女人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裡無比清晰地傳入房間,青年嘴角抽搐:“不是,我們來殺人的,美女你還真看上戲了?”
同樣的,屋裡面一男一女的兩人表情也很是精彩,城主甚至顧不得還有賞金獵人在場,胡亂拿了衣服想穿好,奈何他的衣服精緻繁複,平時穿上就有和旁人全然不同的高高在上,可這時候沒有侍女幫忙,他自己想要穿好就顯得無比艱難。
眼看着男人這手忙腳亂的樣子,明華忍無可忍,再度開口:“你自己進來。”
小女孩幾次努力都拉不起女人,她一咬牙,放開女人:“媽媽,我自己去問爸爸,你就在這裡等我。”
女人滿臉眼淚,根本無法回應自己的女兒,隻是一個勁兒哭泣。
小女孩深吸一口氣,走了兩步,越走越快,最後跑到明華身邊。
她低着頭,胸腔裡的心髒因為跑動而劇烈跳動。
“擡頭。”
女人冷酷的聲音穩穩落下:“看清楚,這是你爸爸嗎。”
小女孩心裡很奇怪,她明明一開始是想要找爸爸,讓爸爸看清楚那個壞女人的真面目,可真到了眼前,她卻不敢擡頭。
但女人的聲音那麼冷酷,那麼平靜,這樣的平靜裡似乎又多了幾分無可抗拒,小女孩慢慢擡起頭,看到了衣衫淩亂的男人。
男人已經套好了褲子,顧不得腰帶和上衣扣子,他胡亂站起身要往小女孩這邊走:“小梨,你怎麼來了?大人做事,你小孩子别胡鬧!快走。”
小女孩隻是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
記憶裡,威嚴的、不苟言笑、總是呵斥她要她守規矩、學禮儀的爸爸,為什麼現在卻這副樣子?
他有點像,一頭套上人皮的豬。
小女孩腦子裡突然蓦地滑過這個念頭。
見小女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黑漆漆的眼睛裡湧動着看不懂的情緒,城主的心忽地一慌,他伸手想去拉小女孩,卻突然聽見小女孩開口。
“爸爸,你看不到我臉上的傷口嗎?都是她幹的。”
青年吹了聲口哨:“告狀怎麼不哭?”
這青年的話漂浮在耳邊,小女孩卻哭不出來,她伸手指向依舊裹着被子坐在地上的桃夫人,表情裡甚至連憤怒都看不到:“爸爸,她一直都在虐待我。”
城主的手僵在半空中。
桃夫人本能地為自己辯解:“不是我!是她!是她把我推下樓梯的!是她害了我們的孩子啊城主!”
城主臉上的不自然之色瞬間就被怒氣掩蓋,他又一次恢複了往日裡那高高在上的“嚴父”模樣,張口就要訓斥:“小梨,你一個女孩子,要——”
隻是他這邊才起了範唱戲,在場的人卻沒一個願意當觀衆。
明華隻是有些厭煩地一擡手:“看到了吧。”
小女孩木呆呆看着自己的父親,眼淚滑落:“看到了。”
明華再度開口:“現在,兩個選擇,要麼,你拿兩百萬晶币買自己的命,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