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結束之後,路西娅就回歸到了日常當中。
沒有任何使心情太過波動起伏的事件發生,重複、單調,甚至有些枯燥無聊,就像是每一個普通人生活的日常一樣。
她很滿足,還有些享受,不緊不慢地度過了作為“旁聽生”在大學内學習生活的剩下的時間。
中午食堂裡的人向來很多,經常是晚來幾分鐘就占不到好位置。
路西娅同班的班長到食堂後,在食堂裡轉了兩圈也沒能找到合适的空位,恰好,她一轉頭看見了正坐在角落餐桌的路西娅。
班長快步上前,見路西娅似乎沒注意到站在桌邊的自己,便伸出一隻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嘿,你在發什麼呆呢?”
路西娅回過神,擡頭的同時下意識揚起笑臉:“中午好,班長。”
她的思緒還在亂轉,一回想,她發現自己在大學裡認識的好像都是同性,異性連臉都記不住幾個——最多記住了他們的名字,但也和臉對不上号。
當然,不分男女,她和每一個不太熟悉的人都對不上臉和名字。
她對坐在面前的班長的臉其實也沒什麼印象,畢竟她平時就算有事找班長也多是發信息而不是當面說,隻不過她記住了“班長的聲音”,所以知道過來搭話并坐在了自己對面的是人“班長”。
……不過班長原先有這麼“亮眼”的嗎?
路西娅有些疑惑,多看了兩眼班長,卻不小心撞上了她帶笑的目光,并且從她漆黑的眼底看見了自己略有些扭曲的倒影。
路西娅出神片刻,輕咳一聲,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我可以坐在你這裡嗎?”班長努了努嘴。
路西娅環顧一圈四周,發現在她出神的時間裡,周圍的位置都已經被占滿了:“當然可以。”
“路西娅,我記得你這學期結束就要離校了?有沒有興趣參與一下學期末的文藝彙演?你可以上台唱歌。”班長坐下的同時活潑地眨了眨眼,略有些促狹地說,“說不準會邂逅一段美妙的時光呢。”
學校裡有些人覺得路西娅“太裝”,但還有一些見過路西娅的人還挺喜歡她的——當然,大部分暫時僅限于對她的外貌的欣賞,所以實際上和她搭過話的也沒幾個。
如果她上台表演節目,說不準節目結束後就會有人嘗試着和她搭話了。
路西娅張了張口,正想回答“都可以”,卻意外得發現自己連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像是有什麼在阻止她。
“……”
她扶着自己變沉重的腦袋,眼前晃過了虛虛的像是黑鬥篷的黑影。
她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騰飛了一瞬,然後慢悠悠回落到地上。
之前隻是偶爾,但最近似乎越發嚴重了。
她總是會看見各種各樣的黑色,連夢中也會出現,就像是籠罩在她身上的濃重的陰雲,任憑她如何驅逐卻怎麼都不肯散去。
“不了,班長,我就不參加了。”路西娅晃了晃腦袋,拒絕的話語順利吐露,“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唱過歌了,說不準連怎麼發聲都忘記了。”
“同諧”的旋律,“秩序”的旋律。對于現在的她而言都沒什麼區别。
她自醒來後一直是通過說話的方式使用能力,而不是歌唱——她使用能力時,出口的音節自然會帶上她所需要的音符,并不是非要唱歌。
話又說回來,她就算上台又能表演什麼唱歌節目?
頌歌嗎?她隻學過這一類型的歌曲,自帶加成所以記憶裡應該是唱得還可以,但放在文藝彙演上應該不太合适吧,而且……盡管在她的想法轉變前後,當初教會及周圍的人都稱贊她“虔誠”,但很長一段時間沒人在身邊監督她複習,她說不準連歌詞都已經忘光了。
“真的嗎?但你的嗓音條件很不錯,真的不試一下嗎?我覺得你會很适合唱歌。”班長探身,在路西娅身體下意識後仰的時候察覺到自己的行為不妥當,又坐了回去,“你的嗓音很特殊,包括我在内有很多人都這麼覺得。”
“——就像是你的眼睛一樣。”
班長托着下巴:“說起來,有沒有人提過你的眼睛顔色和茨岡尼亞人的眼睛顔色很像?”
她用手指隔空對着路西娅的眼睛比劃了一下。
宇宙中顔色特殊的眼睛有不少,她跟着父母去拍賣行時就有見過很多,而茨岡尼亞人的眼睛就是其中之一。
隻可惜現在全宇宙隻剩下了一個活着的茨岡尼亞人,而由于僅存的那一人的身份較為特殊,各大拍賣行基本上已經不會公開交易茨岡尼亞人的眼睛,如果有人有相關的交易需求,也多轉變為了對個人的私下交易。
“茨岡尼亞?抱歉,我沒聽說過這個族群的名字……等一等,您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好像公司的一位總監就是茨岡尼亞人。”路西娅皺眉,說話的語速不快,聲音飄忽不定,讓人能從中體會到她的斟酌與困惑,“我的眼睛應該算是基因突變,記憶裡的父母和家中兄弟姐妹們都不是這個顔色的眼睛,往上數幾代好像也沒有這個顔色的眼睛。”
“更早一些的呢?”班長好奇打探,“說不準你會是茨岡尼亞人的後裔?”
“更早一些的祖先……?我不确定,家裡沒有過更早些的畫像,但我可以肯定自己和茨岡尼亞人沒有太親近的血緣關系,畢竟我醒來的時候……”路西娅咽下了之後的話語,“總之,我并沒有從家裡人的口中聽說過相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