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歌鳳氣不打一處來,他花了三千大洋買的鹿茸天山參跟牛鞭這下全打水漂。
(丢失)
他好像在他身上流動,永遠流動,永遠延展,也永遠停留。
(丢失)
周天钰親他下巴,眨着眼睛打量他。兩人沒說話,隻是打鬧,鬧完了,累了,就靜靜地躺着。
周天钰看應歌鳳,應歌鳳也看他,翻身,面對面,又吻到一起去了。
外頭還在下雪,幾隻灰黑的雀栖在枯枝丫上一動不動。應歌鳳定睛去看,是凍死了。他把小戲子摟緊一點,低頭親他。
被窩裡是暖和的,他們的身體還有纏綿後的餘溫。周天钰在應歌鳳懷裡蹭來動去,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肚皮上放,應歌鳳摸一摸,笑着問道:“餓了?”
“嗯。”周天钰半支起身子,沖他點頭。
應歌鳳起身,揿電鈴,叫傭人送點心上來。
周天钰要穿衣服,卻讓應歌鳳硬拽下來扔在了地上:“别穿了,你也不嫌熱。”
屋裡通了暖氣,剛剛又經過那樣激烈的情事,周天钰滿身都是汗。他還是不好意思,就把應歌鳳的睡袍套上了。
應歌鳳隻穿一條及膝的短襯褲,在房間裡來來回回地走。周天钰打量他,想起他們頭一回見面。他被麻茂平搶來做姨太太,結果見着這一位姨太太。
他們都是男人,又都是另一個男人的玩物。他瞧着他覺得親切,覺得憐憫,心裡泛起一絲異樣的愛情。可能也不是真的愛他,誰會愛一個隻看過一眼的人。周天钰是透過應歌鳳,看見了具體的自己。小雲雀,八大胡同出身的婊子,他,一個下賤的戲子。
“想什麼呢?”應歌鳳問他。
周天钰搖搖頭,往嘴裡塞果醬夾心面包。應歌鳳正在吃一盞核桃酪,随手拿起沙發上的報紙來看新聞。
頭一張是電影廣告跟結婚啟事,第二張是一位姓許的作家連載的愛情小說,又臭又長,寫了三年還沒個完。
應歌鳳胡亂翻了兩頁覺得無趣,正想扔,卻看見明州日報上頭赫然一篇大字:名旦周天钰,禦碑亭曲不成調,宛如狗叫,聲不堪聞,嗡嗡好似蠅蚊。衆怒難犯,一盆豬血潑門頭。蘭苑戲院聲明:今日停演!
應歌鳳将報紙一團,擲在地上,罵道:“哪個王八羔子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