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府門口兩頭碩大的石獅子，足有一人高。周天钰站在獅子底下，焦灼地來回徘徊。

他正準備闖進去，卻見大門一開，應歌鳳從裡頭興高采烈地跑出來。

“燕翾！”周天钰一把抱住他。

應歌鳳見小戲子臉曬得發紅，額頭挂滿汗，便有些心疼：“你站這兒做什麼？”

他拿自己的臉去貼小戲子曬燙的臉頰，周天钰覺得涼絲絲，他一扭頭，嘴唇就碰着了應歌鳳的嘴唇。

應歌鳳輕輕舔他，又看着他，然後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周天钰問他。

應歌鳳又親他，說道：“咱們結婚，我能不高興嗎？”

周天钰聽他這話便知邱兆真已經同意他跟應歌鳳在一塊兒，于是也笑起來。

兩人光顧着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差點曬死在日頭底下。等坐車到家，應歌鳳便熱得脫光了衣服，單剩一件襯衣。

周天钰從地上撿他的西裝馬甲，抖一抖塵，卻抖下來一張皺巴巴的報紙。

他打開來看，是應歌鳳發在明州日報上的他們的結婚啟事。

周天钰小心翼翼地托着報紙，放在書桌上攤開了，用墨硯壓得平平整整。

他琢磨，應該拿一個玻璃相框仔仔細細地裝裱起來。

應歌鳳洗了臉，正癱在小圈沙發上喝冰鎮荷蘭水。他看着周天钰，叫他：“小钰。”

周天钰還拿着那份啟事，他走到應歌鳳跟前，被應歌鳳拉着坐在大腿上。

他靠着應歌鳳的胸口，扭頭看了他一眼。

周天钰有些臉紅，不是熱的，是兩天不見，很想他。

“幹嘛呢，那麼出神？”應歌鳳捏着他的下巴，親他的眼睛。

那絨絨的睫毛在他嘴唇上掃，柔軟細癢，勾得應歌鳳心蕩神搖。

“小钰——”他想做點壞事，而周天钰還在出神，他光是蜜蜜地笑，不說話。

周天钰把報紙按在心口，仿佛像捧着什麼稀世珍寶。

“喲，什麼東西這麼稀罕？”應歌鳳握住周天钰的手，挪開了。他歪着頭看，又朗聲念出來，“周君，應君，情投意合，心契神交——”

周天钰聽得臉熱，兜頭徹耳都紅了。他站起來，把結婚啟事放進那口舊箱子裡去。

裡頭都是他的寶貝，娘留下來的翡翠手镯，爹唱戲時戴過的長髯，大伯送他的太盧劍。假的，但也值三百個錢。還有師父給他寫的戲本，記着唱腔要領的小簿子。如今，他再添一份自己的結婚啟事。

身邊人死了個幹幹淨淨，而現在，他就又有了家了。

應歌鳳站起來，走到周天钰身後抱住他：“報紙外頭多的是，你要，我給你買份新的回來，這都爛了。”

“就這張好。”周天钰回頭，看着他，“其實沒有都好，你知道，我隻要你一句話——”

“什麼話？”

“你說，要跟我一輩子在一塊兒。”

“周老闆，你記錯了。”應歌鳳吻着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