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斯望着衆人愈發驚恐的神情,心中暗歎,他隻是想讓艾斯傳授一點經驗,沒想到艾斯遇到的竟是這般覆滅之景,忙開口安撫:“好在此次發現及時,居民性命應當都能保全。” 他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身上 。
“對付詛咒之力,最有效的當屬聖水。無論是被腐蝕的外傷,還是因食用沾染詛咒之力食物所緻的内傷,聖水皆能起效。此次出行,湛藍之星為我們提供了聖水。因聖水極為珍貴,每支隊伍僅分配一瓶。” 說完,他拍了拍腰間鼓鼓囊囊的袋子,那裡面正靜靜躺着關乎衆人希望的聖水,仿佛在無聲地給予大家安心的力量。
“諸位不是生命法師就是光明系法師,本就對詛咒之力有較高的抵抗能力,再加上聖水傍身,大可不必憂心。希望大家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救助傷患上。” 最後,墨菲斯又簡明扼要地講述了處理詛咒之力造成傷口的要點。衆人聽得極為認真,東尼甚至掏出一個小巧的筆記本,他用這個小本子仔細記錄着,收獲了墨菲斯一個滿含贊賞的眼神。
待墨菲斯将所有内容交代完畢,恰好到了飯點。他俯身從座位底下拽出一個布包,布包上繡着工會獨特的徽記。他從裡面給每人分了兩個烤腸面包和一壺水。這是工會提前準備在車上的物資,應該是加急采購的,面包入手還溫熱着,裡面的烤腸冒着油香,咬上一口,肉香四溢,混合着面包的麥香,瞬間安撫了衆人緊張的神經。
吃着便飯,車廂裡的氣氛漸漸輕松起來,坐得近的幾人開始交談。
從小診所辭職出來的三人主要在吐槽糟心的診所經曆。什麼自帶飯盒使用診所裡的魔法加熱陣盤,竟被收取一次一銅币;被老闆要求替他去給兒子開家長會;甚至還讓全診所的人去打掃老闆新買的奢華别墅…… 這些奇奇怪怪的遭遇,讓其他幾位遠離職場和尚未踏入職場的人聽得目瞪口呆,時不時發出驚歎。
為了表明并非所有單位都如此黑心,墨菲斯無奈之下,詳細說明了在聖莎倫醫院工作的真實情況。畢竟車上還有兩名極有可能入職醫院的人,此番說明十分必要。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艾斯,她除了吃飯之外全程雙臂環抱,半眯着眼,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薇琳聽着苦逼的診所三人組的吐槽,笑得身子發顫,不小心碰到她時,她瞬間睜開眼睛,那雙眼眸閃爍着幽綠光芒,确認安全後又緩緩眯了回去。坐在她旁邊的薇琳清楚地瞧見,她夾在胳膊下的手掌瞬間彈出鋒利指甲,那指甲泛着寒光,猶如精鋼打造。
這不就是大型貓貓麼,薇琳暗自想着,偷偷觀察着豹族女戰士。隻見艾斯想喝水,她的毛手擰水壺蓋子時有些打滑,是因為出任務太過匆忙,艾斯指縫裡的毛忘了修剪。薇琳連忙抓住機會,輕聲問道:“需要幫忙嗎?”
艾斯瞟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都在興緻勃勃地聊天,并未注意這邊,便接受了薇琳的好意。薇琳替她擰開水壺,喝到水的艾斯心中不禁感慨:這個叫薇琳的女孩子真細心。
薇琳則滿心激動:碰到她的手了,啊啊,好軟和的肉墊!
同為女性,薇琳為了顯得自己的殷勤并不突兀,她絞盡腦汁找着話題,從學校裡的趣事,到花園中用魔法培育奇異花卉的技巧,再到邂逅美貌的流浪貓。一來一往間,兩人漸漸熟絡起來。坐在對面的翼人佩洛斯膽子也大了起來,和艾斯搭了幾句關于家鄉的話。整個車廂的氣氛終于和諧融洽起來。
三個小時後,快到達凱斯市市郊時,薇琳已經能輕輕捏捏艾斯的尾巴了。
此時,大家透過車篷外不斷後退的風景,已然察覺到一絲詭異。偶爾能看到有些樹,半個樹冠和樹幹竟變成了枯黃色,在六月到處都是如濃密綠雲般的自然景色中,顯得無比突兀,仿佛被邪惡魔法詛咒過。
農田剛被收割過,空氣中殘留着麥稈的香氣,但嗅覺靈敏的薇琳和艾斯都聞到了越來越濃的腐氣,那腐氣中似乎還夾雜着黑暗魔法的氣息。兩人對視一眼,明白快到受災區了。
十幾分鐘後,地龍車在一處村莊緩緩停下,一行人帶着行李下車。一個老漢急急湊上來,眼中滿是焦急與期待,問道:“是紐頓派來的醫師嗎?” 得到确定答複後,連忙帶着小隊往村外東南角走去:“聽說詛咒之力會傳染,我們的傷員都安置在村外一處舊房子裡了。”
一行人從村旁走過,眼前是個還算富裕的小村子。村子裡基本上都是用魔法加固過的木房,門前栽種着觀賞花卉,看不見貧窮之地标配的泥土房。聽見有生人的聲音,有些人家悄悄開了窗戶張望。薇琳能夠感覺到,之前這裡定是一片祥和安甯,可現在,空氣中滿是死寂,仿佛被一層黑暗魔法籠罩。
“要注意,地上如果有這種焦黃的土壤,這裡可能被詛咒之力侵蝕過。” 走在村長身邊的墨菲斯提醒大家避開,同時囑咐村長,用磚石樹枝之類的東西攔一攔,防止有村民誤踩。
用來臨時安置傷員的是一棟兩層屋子,是普通民居的格局。現在,客廳裡的東西都被搬空,扔在屋子外面的空地上。一行人進門時,腐朽氣息撲面而來。客廳裡擺放着十五張用木闆架起來的床,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和草藥苦澀的氣息,牆角堆放着沾滿血迹的繃帶。所有的傷員都看向了門口,幾十雙眼中充滿了渴求。
薇琳第一次碰見這場面,頓時有點腿軟,不由地後退一步,艾斯在她後方扶住了她的肩膀,熱度透過衣服傳了過來,艾斯身上的氣息也随之傳來,帶着一絲溫暖。
墨菲斯站在擁擠的一樓大廳中央,環視着周圍痛苦呻吟的傷員們。他深吸一口氣,提高了嗓門:“各位居民!我們是紐頓市工會派來的法師團隊,專門來為大家治療傷勢。請相信我們,配合我們的工作,我保證很快就能讓大家恢複健康。”
人群中傳來充滿希望的竊竊私語。墨菲斯注意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正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他,她的右臂纏着滲血的繃帶。他朝她溫和地點點頭,然後轉向現場幫忙的護工。
“幫我準備一盆清水。”他吩咐道,同時從腰間的皮囊中取出一個小巧的水晶瓶,裡面蕩漾着泛着微光的液體。
護工很快端來一個銅盆,墨菲斯小心翼翼地打開水晶瓶,一滴晶瑩的聖水滴入水中,立刻在水面激起一圈金色的漣漪。他手一揮,一團輕盈的霧氣升騰而起。這霧氣中閃爍着細碎的金色光點,如同夏夜的螢火,卻又比那更加神聖。霧氣迅速擴散,像有生命般充盈了小樓的每一個角落。
傷員們不自覺地深吸着這神奇的霧氣。墨菲斯看到那個懷疑的老婦人突然睜大了眼睛——她手臂上的疼痛明顯減輕了。一個一直蜷縮在角落的少年慢慢伸直了身體,眼中的恐懼逐漸被希望取代。整個大廳的氛圍開始轉變,緊繃的空氣漸漸舒緩。
墨菲斯滿意地點點頭,帶領小隊去樓上查看。二樓還有兩個房間,裡面還保留了一些家具,墨菲斯将它們分别作為男女寝室,囑咐艾斯:“把這些房間的家具都推到靠牆一側,我們需要盡可能多的空間來鋪設地鋪。”
艾斯點點頭,她輕松地推動着沉重的橡木沙發,就像在移動玩具一般。家具們被整齊地靠牆擺放,騰出的空間晚點會鋪上村莊提供的幹淨稻草墊和粗布被褥。
其他人随墨菲斯回到樓下,處理大廳的傷員。墨菲斯問一名護工:“這邊情況最嚴重的是誰?”
護工帶小隊來到了靠樓梯的一個床位邊,女病人費力地轉過頭看着他們。她露在被子外的肩頸處有一掌大小的部分彌漫着黑色的粘稠物質,那物質還不斷冒着絲絲縷縷的黑暗魔法氣息,左臂上也有一處。
“可憐的艾米麗,她不過是從一課樹下經過,被樹上滴落的詛咒之力傷成這樣。”
村長解釋了她的情況,希冀地看着墨菲斯,“她這種情況能救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