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薇琳力竭的樣子截然不同,艾斯經過一番激烈對打,僅僅出了一層薄汗。她仔細查看手中的棍子,上面被薇琳的攻擊磕出了數十道淺淺的劃痕。接着,她低頭看向自己左側肋下皮甲上的一點痕迹,那是被薇琳帶鞘的匕首磕出來的。艾斯心中暗自思忖,如果這是刀鋒直接相向,恐怕自己已經受傷流血了。
艾斯暗暗評估着薇琳的戰力,經過這五天的密集訓練,薇琳已經掌握了武者的基本素質,無論是躲避攻擊還是發起進攻,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就像此刻,自己手中的棍子幾乎難以落到薇琳身上,而在幾天前剛開始對戰時,每次結束,薇琳都得花費不少時間治愈全身的青紫傷痕。
薇琳擡起頭,汗津津的臉上綻放出明亮的笑容:“怎麼樣,我今天有進步吧?”
“很好,你看這裡。” 艾斯伸出手指,指向皮甲上的白色痕迹,“離心髒也就一個手掌的距離了。”
“那,依你看,我大概達到幾階的水準了?” 薇琳好奇地問道。
艾斯回憶起自己過去的夥伴以及對手們的實力水平,認真地說道:“應該差不多達到三階初級的水準了。隻要不是碰到五階以上的強者,自保應該沒問題。” 她看了眼薇琳扔在地上的匕首,又問道,“你不考慮換個常規武器嗎?”
薇琳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表情:“你想啊,我要是背着刀或者劍,法袍根本遮不住,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武器。匕首就不一樣了,好貼身藏。我在裙子外面套上法袍,誰都不知道我有兩個職業。這樣打起架來,我冷不丁給對手來個貼身肉搏,豈不是大大提高了赢面。” 說着,她一臉得意,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憑借這個戰術大獲全勝的場景。
艾斯想象了一下那副畫面,不禁覺得,如果誰不幸成為薇琳的敵人,那可真是夠慘的。
提比亞更是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不愧是主人的繼承人,比主人還狡猾呢。”
這到底是誇還是貶呢,薇琳氣呼呼地一口氣喝幹了水,轉身回塔樓裡去了。
今日還要去取艾斯的刀。
原本薇琳想在紅塔的收藏中為艾斯挑選一把現成的武器,結果卻一無所獲。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哪個空間法師會需要刀劍這類近身武器呢,别人送禮也不會送這些。她手中的這把匕首鋒利無比,削鐵如泥,是難得的精品,但刀鞘是用珍貴的青桐木制成,上面還細緻地雕刻着神話故事的紋樣,想必原本也是當作工藝品來收藏的。
此時,客廳裡已經煥然一新。提比亞早已收起蓋在沙發和桌椅上的擋灰布,露出了有着精美大理石花紋的餐桌。他還精心地從院子裡為數不多的植物中,挑選出長得最為好看的藤條和花朵,剪下插入花瓶,為客廳增添了幾分明快的色彩。提比亞喜愛喝咖啡,薇琳也記在心裡,特意從紐頓市帶回一大袋咖啡豆和配餐的小點心,這讓提比亞欣喜不已,直說這些足夠他享用好幾年了。
不過,每次大批量購買東西,搬運起來着實麻煩。薇琳心想,紅塔裡或許有母親留下的空間袋。空間袋不算稀世珍寶,但也非常昂貴,至少薇琳在紐頓市的魔法用品商店裡見過,隻是價格讓她望而卻步。以母親七星空間法師的身份,自制一些空間袋也并非不可能。懷着一絲希望,薇琳向提比亞詢問此事。
提比亞仔細回憶了一番,答複道紅塔裡并無空間袋的庫存,但主人身上确實是有的。另外,他還提供了其他線索:“我記得主人如果使用聯通表時,偶爾會把指針調到魚的圖案,同時她也會說去王都買東西。我猜測,“魚”應該就在王都,你不妨去那裡碰碰運氣,看看這個地方有什麼特别之處?”
薇琳坐在餐桌前,飲着咖啡,與艾斯商量接下來的行程。”你有沒有其他安排?我準備去王都看看。”
“我沒什麼特别的事,本來就是四處做任務,走到哪兒算哪兒。我和你一起去王都吧。” 艾斯說着,耳朵微微抖了一下,抓着杯子的爪子也不自覺地收緊了。
薇琳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關切地問道:“王都……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艾斯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低下頭,眼神落在杯子裡的咖啡上,說道:“其實,我就是從王都出來的。”
原來,艾斯所在的家族,世代都是古斯特家族的護衛。他們憑借着強悍的戰力,在王都站穩了腳跟。原本,艾斯這一輩的六個孩子都要延續父輩的事業,然而,艾斯的想法卻與家人截然不同,她對世代重複做一件事、困在一個地方毫無興趣,她的心中充滿了對外面廣闊世界的向往,渴望能在未知的天地中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輝煌。到了該去履行護衛職責的年齡,她與父母發生了激烈的争吵,最終毅然離家出走。在外面闖蕩的這十幾年裡,她從未回過王都,也未曾與父母通過一封信。
“所以,你是近鄉情怯?” 薇琳輕聲問道。
“如果我在外闖出了一番大事業,我自然會大大方方地回去,讓他們看看我的成就,揚眉吐氣一番。” 艾斯苦笑着說,“可如今,說來慚愧,這麼多年的闖蕩,我也就存了十個金币,全部存在工會賬戶裡。就這點積蓄,要是拿給家人看,恐怕會被他們笑話死。”
這種複雜糾結的情感,薇琳從未經曆過,她隻能盡力安慰艾斯:“沒關系,到了王都,我們不去你家附近就是了。”
見薇琳沒有強行充當和事佬,試圖修複她與家人關系的打算,艾斯暗暗松了一口氣。對她來說,修複家庭關系目前并非首要之事,那根刺依然橫在她心中,她暫時還沒有勇氣去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