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是個比速度的活,插着插着,越插越窄,姜劍威得時不時地擡起頭看向第一列。
薄薄的水田裡卻滿是螞蟥,姜劍威是個狠人,看到吸附在腿上的螞蟥,淡定拍打後拔下來丢得遠遠的,随手擦了擦腿上流血的傷口,繼續手頭的插秧。
但許域可怕螞蟥了。
劉樹人帶回來的種子就兩斤,就夠半畝水田,但他作為劉樹人大弟子,得和劉樹人一塊插秧。
許域全副武裝,穿上舊的長襪長褲,再套上高高的塑料長襪,最後還抹上了煙草水在褲子上。
許域甚至在沒下地前給自己先買上了碘伏備用。
碘伏許域沒用着,帶回家時給姜劍威倒用上了。
許域回來的時候姜劍威還在地裡插秧,許域就先做晚飯。
把番薯葉撕去梗部的絲表皮後,蒜末豬油下鍋爆香,倒入番薯葉大火翻炒,沿鍋邊加點水,炒至油綠色,一大鍋的番薯葉變成一小盤,加鹽後入味出鍋。
把前些天腌過的酸黃瓜切片後成了一道小涼菜,想着最近插秧累得慌,這兩道菜太素了,又給自己和姜劍威各自加了個煮雞蛋。
姜劍威回來的時候一身黑泥,許域做完晚飯就洗澡了,反正現在天氣不冷,他做的菜涼着吃還更有胃口。
鍋裡留着熱水,姜劍威在院子壓水井沖幹淨泥巴後就去洗澡了。
許域一直在等姜劍威吃飯,他從小到大是被教着要等人齊才能吃飯。
幹等着無聊,姜劍威一回來便盯着姜劍威看,看到姜劍威光腳回來一臉震驚,“你光着腳插秧啊?”
姜劍威疑惑回道:“對,怎麼了?”
“沒有螞蟥嗎?”
姜劍威毫不在意,“有,我給丢了,這玩意多得是。”
說完被黑泥糊住的傷口洗淨後開始冒血,随手一擦,姜劍威打算洗完澡再處理這傷口。
“?”許域剛想吐槽又憋了回去,“你洗完澡塗個碘伏吧,消消毒。”
“好。”
姜劍威洗澡很快,十分鐘就出來了。
姜劍威尋思着要擦藥穿了個短褲衩就出來了,手裡還提着一條褲子。
許域把飯菜放竈台上,他怕碘伏灑到飯菜就不好了。
姜劍威坐在飯桌的長條凳子上,擡起一條腿放在凳子上,許域搬凳子坐他旁邊。
姜劍威常年下地幹活,麥色的皮膚,肌肉線條分明,充滿了力量感。
“這個直接塗嗎?”姜劍威沒見過這玩意。
“對,你倒點在傷口上就行,這個消毒。”
許域買的小小的一瓶,太大瓶的碘伏沒過幾天就會過期,劃不來。
姜劍威腿上好幾個的傷口,許域看了幾眼,眼睛都疼。
許域一點也不生分,把碘伏倒手上,抹在姜劍威腿上還沒擦過的地方,嘟囔道,“你下地還是穿上褲子和鞋吧,螞蟥咬了感染可不好治。”
時隔過久的關懷讓姜劍威想起他娘,時間隔了很久,他卻依然記得他娘罵罵咧咧地罵他不知道照顧好自己,整天就知道瞎玩。
姜劍威低頭看向許域喋喋不休的一張嘴,素日裡冷淡的眼睛彎成月牙狀,輕聲回了句“好。”
洗幹淨手後姜劍威把竈台上的飯菜端上桌,許域把熱鍋裡的雞蛋遞給姜劍威一個,“呐,一人一個。”
酸黃瓜很脆爽,勞累一整天的許域和姜劍威都很喜歡開胃下飯的酸黃瓜,吃不過瘾,又把罐子裡剩下幾根直接生啃拌飯吃。
……
《科學通報》的回信很快,許域去公社的時候劉樹人把他文章入選的消息告訴了他。
“你的文章在六月份期刊裡,到時候他們會給你發一本樣刊,這月底有個學術會議,是和菌核病有關的,你一塊去聽聽吧,沒準對你有好處。”
許域忽地想起菌核病的老牌殺菌劑腐黴利,又稱速克靈,現在還沒問世呢。
“好!我一定去。”
插秧已經結束了,樣闆戲的宣傳隊也開始巡回演出。
紅旗大隊戶數不多,不必湊齊整個宣傳隊,隻是晚上盡興時演上幾個片段,隔着二十千米遠的紫陽大隊就多了,快有一百戶人,他們就有一整個宣傳隊伍,每日晚上在倉庫裡排練樣闆戲,偶爾去隔壁幾個公社巡回演出。
今晚紫陽大隊到紅旗大隊這演出,地點就選在空蕩蕩的倉庫。
許域聽過爺爺奶奶說過樣闆戲,也曾看過一些小視頻片段。
宣傳隊花心思挺多,還給倉庫搭個背景牆,拉了幾條電線,兩道大燈射向舞台。
表演的節目是《紅色娘子軍》。
許域和姜劍威來得不算晚,但樣闆戲對于紅旗大隊足夠新奇有趣,倉庫裡已經坐滿一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