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已知道真相,甚至親口答應過要遵守那條鐵律——六年内不得踏入她的世界、不得喚醒她的記憶——可真正發生的那一刻,我的心還是不可抑制地震顫了。
我真的來了,喬然。
你所在的城市、你生活的街道、你每天上下班經過的那家書店,我都親自踏過。我看着你在春日午後攏着風衣,在人群中一閃而過的身影,就像六年前我們第一次相遇那樣,幹淨、安靜、卻又那麼紮眼。
可現在,我不能走近你。我甚至不能和你對視超過三秒,不能叫出你的名字,不能告訴你你曾經愛過誰。
我隻能在你不知情的時刻,把那雙眼睛投向你,悄悄地,在無數個清晨與夜晚。
有時候我會想,這樣的我,到底算是什麼?是個守護者?是個膽小鬼?還是個不敢面對現實的懦夫?但我知道,我别無選擇。因為我怕——
我怕如果我真的開口了,命運就會懲罰我,把你從我的世界裡永遠抹去。
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喬然。一次,就已經讓我失去了整整六年。
“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難熬嗎?”我在回憶中呢喃,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像一張無形的網,将我牢牢纏住。
你不記得我沒關系。可你若真的永遠也想不起我,那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有一次,我遠遠地看到你被困在雨中。你站在便利店門口翻包,卻發現沒帶傘。你站了很久,雨越下越大,你隻是縮着脖子,靜靜地望着前方。
我站在不遠的街角,手裡明明握着一把傘,卻不敢走上前。
那一刻我真恨透了這條該死的規則。可我不能碰你,不能讓你認出我。
我隻能把傘放在你身後,迅速離開。你轉身看到那把傘時,表情先是疑惑,然後微微一笑。你仰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街角,像是在找人。
那一刻我明白了——哪怕是這微小的痕迹,你也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每天都在這樣反複拉扯中度過——靠近,又必須疏遠;想要守護,卻不能越界。我的心早已被這矛盾撕裂得千瘡百孔。
我最大的恐懼從來都不是失去,而是無能為力。特别是當我看到你偶爾在深夜的窗邊發呆,看到你生病時一個人蹲在診所門口,看到你拿着飯盒回家卻沒胃口吃的時候……我真的好想沖過去告訴你:
“我在,喬然,我一直都在。”
可我不能說。
所以我做了另一個決定。
我找了一個人,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來代替我照顧你。他知道你的過往、你的習慣,也知道我的底線。他的出現并不是為了改變你什麼,而是為了在我不能靠近的歲月裡,為你擋風遮雨。
“這或許不公平。”我曾對他說,“但請你一定不要讓她孤獨。”
他點頭,沒有多問。他也知道我眼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