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寒澗洞洞主嗎?”
突然,一個少年趕着羊,正好經過他們藏身的樹蔭。他是野鶴谷一淩姓隐士的兒子,因父親曾救過韓晟,所以大緻認得韓潇身上所佩的寒澗洞洞主的玉佩。
韓潇神色一凜,從腰間抽出一條銀白的長鞭,迅速纏住少年的脖頸。下一秒,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染紅了雪白的羊群。
韓晟至死都沒想到,留給義子防身的釋髓鞭,竟會奪走恩人兒子的性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韓潇用了控屍符,幾乎已耗盡壽元,猶如驚弓之鳥,此刻又強行調用靈力,連日後調養偷生的路也被斷了。
傀走上前去,想替他擦淨臉上的血污。
不甘、怨恨、憤懑齊齊湧上心頭,他咽下一口血,死死盯着傀年輕的臉。
“你們……都要給我陪葬!”
韓潇突然暴起,釋髓鞭直奔着傀而去。而傀在他盯着自己時就已經覺出不對,暗暗蓄力,想要飛身上樹躲避。然而韓潇更快一步,長鞭雖未纏上傀的脖子,卻打中了傀的命門。
劇痛之餘,傀驚愕地發覺一塊一直堵在身體裡的東西好像被打碎了一般,強勁的暖意奔湧而出,流淌在他周身的經絡裡。
韓潇伏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身上驟然出現的靈力——
“你,你是仙族?”
“什麼?”
“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我就知道,我早該知道!溫晷那個蠢貨做事不幹不淨……你不是仙族,你是隐族……難怪當年她選了跳崖……原來你根本不會被摔死!”
“我是什麼?”
“你是隐賊,還是烏流雲那個賤人的親外甥!是你,都是你們,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
又是一鞭,有了靈力傍身的傀卻輕易躲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報應!都是報應!”
韓潇瞪着山谷正中的太陽,笑得目眦盡裂。
“阿靖……他們要殺我……你……為什麼……”
吐出最後半句話,韓潇大睜着眼睛,死在了太陽底下。
傀呆呆地望着這個毀了他一輩子的惡魔,之前所聽過的有關隐族的一切在腦子裡一條條閃過。
我有靈力……
我是隐族人……
我的父母親族……都死在這些仙族手裡……
烏流雲是誰?
我……又應該是誰?
“……你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隻有活着,一切才有轉機……”
夢裡常出現的那個女聲又一次響起,他夢遊一般,強撐着身體跟那個牧羊人換了衣服。又想了想,傀丢下自己的長鞭,拿起釋髓鞭——那鞭子有靈一般,化進了傀左腕處的一道疤痕裡。
傀看看自己的手腕,趕起羊群,木木地順着野鶴谷走着。
走出不過一裡路,身後,一道月白影子已順着血迹追來。一陣風過,傀隻覺得脖頸一涼,怔怔轉身,一張棱角分明卻眼眸溫柔的臉闖入眼簾。
那人也一愣,劍鋒略向外挪了半寸。
傀終于支撐不住身體,眼前一黑。失去意識前,他感覺似乎有一雙手用力托起了他的身體。
待傀再睜開眼時,自己正身處一間裝潢簡單卻十分溫馨的卧房,後腰的傷口也已被妥帖地包紮過。他掙紮着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軟的像一根面條,連動一下都非常困難。
“你醒啦?”
穿着月白長袍的少年端着藥碗出現在門口,驚喜地看着他。
“你是?”
“我是溫晏如,你叫我扶光就好。”
“這是哪兒?”
“這是羲和宮,因為暫時沒有多餘的卧房,所以隻好先委屈你住在我這裡。我們在追……嗯……兩個邪修的時候,看到你被他打傷,就先帶回來醫治了。”
“多謝你……扶光。”
傀松了口氣——看來他們沒發現自己的身份。
“嗐,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扶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繼續說道: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
傀剛要随口編個名字糊弄,忽然想起換衣服時曾看到一塊刻着淩字的玉佩。
“我叫淩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