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梁曼隻要沒事便都來書房畫畫。經過白華淵的耐心指點,她可以說是在畫技上小有所成。
梁曼發現,畫畫确實對平複自己的心境很有裨益。看着筆下的橘子皮漸漸有了些瓣瓣分明的輪廓,心中的自豪感也油然而生。雖然她還遠遠比不上白華淵畫的那樣好,但至少能看出來這是朵花了!這對她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了!
而白華淵跟梁曼學會了丁老頭,又熱情地拉着她讓她教給他畫7+2=9的老鼠,還有一筆畫的小鳥。白華淵每每見到這種化繁為簡的畫法都禁不住啧啧贊歎,言語間的熱切頗有引她為知己的意思。
梁曼這輩子也沒被人這麼熱情地誇過自己畫的東西好看,尤其對方還是一個非常溫柔體貼的帥哥。剛開始她還總是不好意思,但不知不覺間,她也學會了白的那一套誇人的方法,兩人經常厚着臉皮互吹互捧,暗地裡較勁誰對誰的花式誇獎讓人更不好意思,二人的關系也因此親近了不少。
一個不良于行的醫術天才和一個冒冒失失的笨蛋,兩個人在小小的書房裡因為互吹互擂而産生了一種革命性的友誼。一時間,彼此二人頗有一絲惺惺相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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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梁曼如約來到書房。
白華淵在窗下揮毫落紙,聽到梁曼前來,他頭也不回道:“稍等,馬上就好。”
梁曼點點頭:“沒事你先畫着,我不着急。我可以在這裡随便看看嗎?”
對方擡頭莞爾:“跟我客氣什麼,這整個書房本來就對你全部開放。”
梁曼随意地在屋子裡轉悠起來。
與之前相比,面前的牆又換上了些新的畫,都是這些日子裡白華淵比較滿意的畫作。其中也有幾幅畫是她的。
不過正中央,還是挂着她的那幅《丁老人圖》。旁邊有白華淵替她一筆不苟留的落款:暮秋午後,曼贈與淵作。丁老人形神畢肖,妙趣橫生,令人見之忘俗。
梁曼一瞅見它就十分心虛。她嘴角微微抽搐,趕緊把臉轉開。
在屋子裡轉了幾圈,梁曼發現角落的書架上放着一排排箱子。随便打開箱子一看,原來裡面放着的是一些畫廢的畫作。
啧啧,瞧瞧人家,就算是廢稿也這麼好看。
梁曼一邊翻看一邊啧啧稱贊。她翻了幾下,最後幹脆将手伸進箱底一撈,手卻摸到一些光滑冰冷的東西。
她拿開上面蓋着的紙堆,才發現箱底壘着一個個酒壇子。這些酒壇子顔色不一,大小不一,就連封口的紅紙樣式也不太一樣。
梁曼好奇地拿出一壇晃了晃,發現是空的。再拿起幾壇晃晃,竟然也是空的。奇怪,在書房裡放這麼些空壇子幹什麼?
白華淵此時正好擱下筆。他見梁曼拿着酒壇子,解釋道:“這些都是我的病人送我的。”
梁曼舉着一隻小巧可愛的棕色壇子詢問:“你的病人送你酒幹什麼?哦,我知道了。你是用來泡藥酒對嗎?”
白華淵搖頭:“不是,儲存藥酒我有專門的屋子。”
梁曼道:“那我懂了。你是有收集酒壇子的癖好吧?”她知道很多人都有收集癖,常見的比如收集郵票瓶蓋打火機書簽,少見的還有人專門收集各種門店的奶茶杯子,甚至連衣服上的标簽都有人專門剪下來收藏。
白華淵還是搖搖頭:“也不是。這些酒壇子是我喝完後藏在這裡的。”
“每當我治好一個病人,對方詢問我該怎樣感謝時,我便提出讓他帶給我一壇他們家鄉的酒。喝完的壇子就壘在木箱裡藏好,也當做是一個紀念吧。”
他指了指書架上的七八個大木箱:“喏,這些就是我喝完的酒了。最裡的一箱是沒喝的。”
“這麼多?”梁曼有些吃驚,“原來大夫也愛喝酒啊?我以為隻有我大哥那樣的才嗜酒如命呢。在我印象裡大夫都非常注重養生的。”
白華淵笑了笑,笑容有些黯然,低聲喃喃:“嗜酒自然是不好。可這也是最簡單,最不傷身體的忘憂之法了……”
梁曼倒沒聽清他說的什麼,因為她此時正點着壇子數數。連着數了幾隻木箱,發現這些酒壇子一時間竟都數不過來。她咂舌道:“竟然這麼多…我說,那你把這些放在書房幹嘛呀,這多占地方。你這府上這麼多間屋,可以再專門騰個屋子放這些紀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