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在心裡瘋狂辱罵單湛,她忙不疊地賠笑道:“太好了太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許大哥你快休息吧,今天實在不好意思了…”
等她笨手笨腳地把着窗棂翻出去後,許卓卻沒有馬上合窗。他在屋内沉吟着詢問:“你的屋子被他鎖了,那你現在去哪兒?”
梁曼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呆愣了兩秒。對啊,都這個時辰了,深更半夜的她能去哪兒啊…
許卓見她呆站了老半天也沒有回答,思忖片刻。
半響,他指指屋頂:“想上去嗎?”停了停,他補充道,“今天是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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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再次肩并肩坐在屋頂上。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夜闌人寂,一輪清月悠然懸空,月輝熠熠,光華似水,照的人心悠悠。
他真的好喜歡看月亮啊…
梁曼偷偷看着許卓,心想。
記得上次,也是他帶她上屋頂來看月亮。當時還是中秋,他們兩個人也不太熟悉。自己還不小心哭了來着。現在想想可真尴尬…
沒想到轉眼過了這麼些日子,她竟然和他們兩個都混熟了,甚至還成為了關系要好的朋友。
剛認識的時候,她總覺得許卓長得太過冷硬,看起來很不好相處。可時間久了才發現,其實他是很好的一個人。
許卓總是無聲無息地将所有事情都看在眼裡,然後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伸手幫你一把。
怪不得他能和單湛這種神經大條的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呢,他們兩個還真是互補。這種像家人一樣的、有人可以完全信任的感覺,其實還挺幸福…
要是确實找不到回家的辦法,和他們兩個一直像朋友一樣嘻嘻哈哈地打打鬧鬧下去,似乎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梁曼如此想着。
兩個人坐在屋頂上,各懷心思,寂靜無語。
直到一陣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噴嚏。
再怎麼說也是初冬了。雖然她今天穿了不少,但還是扛不住半夜裡這一陣陣停不下的寒風…
梁曼偷偷看了眼望着月亮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許卓,沒好意思開口。
過了一會,她縮縮膀子又打了個噴嚏。
完了完了鼻涕好像要出來了…!
這下她确實坐不住了。梁曼清清嗓子,故意小聲嘟囔:“好像風有點大啊…”
許卓沒有反應。
梁曼強撐着又等了一會。
又是一陣寒風。
不行了不行了鼻涕真的出來了!
梁曼吸吸鼻子,期期艾艾地挪下身子湊近他。她小心翼翼地說:“許大哥!我,我有點冷…”
話音剛落,許卓像是見鬼了一樣唰地站起。他萬分驚恐地望着她,因為起身太快,踩着瓦片嘩啦啦原地栽倒。
這還是梁曼第一次見他這麼狼狽。梁曼吓了一跳,趕緊彎下腰想抓住他的腳:“許大哥小心!”
許卓仰面摔在屋頂上,他慌亂地挪過身躲過梁曼的手。看到她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他才反應過來這不是那個夢,邊掩飾着心裡的慌亂邊強作鎮定道:“…我沒事!冷是吧,我、我知道了。”
等兩人飛下屋頂,老遠就見單湛不懷好意地等在樹下。二人一前一後走近,單湛賤兮兮壞笑,朗聲道:“啧啧,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沒想到呀老許,真是小瞧你了!我還真以為你是塊木頭呢,沒想到這麼會哄姑娘。”
許卓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經過,絲毫不理。單湛倒也不惱,又轉頭看向他身後的梁曼,不懷好意地問:“怎麼樣妹子,你們兩個在上面都聊什麼了呀?”
梁曼慢吞吞走過來,向他張開雙手。
單湛還以為她是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于是自然而然打開手臂迎接她,嘴裡得意念叨:“怎麼樣,知道大哥的貼心了吧?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來吧,快感動地投入大哥溫暖的懷抱裡吧!”
梁曼撩起面紗,趴在他肩上。單湛順其自然地摟住她,欣慰地拍了拍她肩膀,口中還停不住地自吹自擂。
梁曼沒有搭理他。她将臉沉進他的衣服裡。
她攢足勁,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之後無比響亮地擤出了鼻涕!
擤完鼻涕後,她左右蹭了蹭,仔仔細細地将鼻涕全都擦在他衣服上。
然後梁曼才松了口氣。她施施然一矮身從他胳膊底下鑽出去,走了。
單湛呆若木雞。
等她快走回屋,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悲憤的大吼。梁曼緊跑幾步,回屋反身鎖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