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峰,既是一個地名,也是一個門派。
有人會問了,既然它是一個門派,不應該叫“太初派”又或者是叫什麼“太初門”嗎?
但可惜,太初峰就是太初峰,并沒有什麼太初派和太初門。在很久之前,這個門派甚至連太初峰這個代稱也沒有。因為就連這個名字也是後來别人給起的。
雖然他們很少下山。但當時的江湖上,若是有人提到他們,就會用手指指上面,小心地稱他們一句,“那座山上的人”。
之所以沒有名字,是因為他們的開山祖師壓根就沒有給他的門派、他的心法起過什麼名字,甚至連祖師他自己都沒有名字。
既然開山祖師都沒有給門派和心法起名,那之後繼任的掌門們自然也沒這個資格起名了。總之,心法就是心法,不需要起名,練就罷了。太初峰也就是太初峰,也不需要叫什麼門什麼派,大家隻要一提到“那座山”和“太初峰”,也便心知肚明是誰了。
由此就能看出一點這個門派平日裡行為處事的風格了。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名字也不過一個代稱,重要的是如何修行。難道你起名叫什麼天下第一厲害派,就能打得過真正天下第一的“那座山”了嗎?
不過還好,雖然祖師沒有名字,但在他之後的曆任掌門都還是有名字的。
到了如今這代,天下第一的“那座山”,他們的掌門叫做雲淩。
而今日,便是雲淩的出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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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凜冽。
如今,正是雪山上最冷的時節。
到處都是一片慘白刺眼的蒼涼。呼嘯的狂風卷着成片成片的冰晶,劈頭蓋臉狂猛又強硬地向人砸來。
如此糟糕的環境之下,誰能直着身子站穩就已經很不錯了。更遑論還要頂着風雪往山頂攀爬。
老人披着個厚實的鬥篷,戴了頂壓風的兔毛帽。他身材矮瘦面容和善,雖已年近七旬,但仍然腰背挺拔地在雪地裡健步如飛。
連着趕了一個半時辰的路,老人才稍微覺得有些累了。他找了塊巨石坐着,松開領子歇了歇,散散衣裳裡的熱氣。
張望安心裡暗自感歎,還真是老了。在他年輕的時候,哪怕是一口氣爬到山頂他也不會覺出絲毫疲憊。
他向山下望去。小弟子羅懷已經變成了一個黑色小點,他艱難地頂着狂風走走停停。
果然,老人搖搖頭。别說是當年的司景了,就是和如今領頭的司言比,這孩子也還差得遠呢。
雪山上是不能高聲說話的,所以張老宗主打算在這兒歇會等等孩子。索性他就在這裡欣賞起了風景。
遠處,連綿不斷的銀白起起伏伏,雪色無盡直至遙遠的天際。一切都冰冷純粹的不太真實,唯有呼嘯不止的狂風才能證明這裡依然是人間。
此時山上的一個小點引起了張望安的注意。老宗主定睛看去,發現那有個人正艱難地頂着風雪前進。
雪山上是沒有路的。就算有路也會很快被風雪覆蓋。
這個人走的很慢,但他一直沒有停過。眼看着又是一大片風雪壓過,他也隻是盡力俯身,一刻不停地慢慢挪動。
老宗主猜測,在這個季節又在這個地方爬山,應當是抱着和他們類似的目的。要不然就是太初峰的弟子在進行日常修行。
看着這人吃力地想要攀上一塊搖搖欲墜的巨石,張望安不由得為他捏一把汗。老人在心裡給他暗自鼓着勁,希望這個孩子能順利爬過這塊石頭。
可這人剛爬到石頭上,遠處又是一大片風雪蓋了過來。石頭有了滑動的趨勢。眼看着情勢危急,張望安不由得站了起來。
巨石被狂風吹得左搖右晃,那個人也似乎要穩不住身形了。老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一大團狂猛的風雪壓過去了。
待風雪完全散去,老宗主定睛一看,人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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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懷終于氣喘籲籲地追上來了:“師,師父,咱們歇會吧…弟子實在跟不上了…”
張望安不答,隻是彎下腰在雪地裡搜尋着什麼。
羅懷問道:“師父在找什麼?可是什麼東西落在雪裡了?”
張望安道:“老夫看見個人摔進雪裡了。快,你也來幫着找找。要是在這裡凍上一會兒,這人怕是馬上就沒命了。”
聞言,羅懷也不敢耽擱。師徒倆便仔細地在雪地裡找起來。
最後還是張望安在雪地下發現了此人。
張望安将他面紗摘去一半,簡單探了探鼻息:“…還好還好,看來隻是摔暈了。”
旁邊蹲着的羅懷這才驚訝地大叫:“師父,這竟然是個姑娘!”
張望安隔着袖子正為她把脈,老宗主自然清楚這個年紀的毛頭小子心裡都會在想什麼。他搖搖頭:“你這小子,唉…姑娘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師姐不也是個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