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淩輕掃了眼身後戰戰兢兢頭都快要垂到褲子裡的梁曼,淡聲道:“友人托付與我,囑我無事時幫忙指點一二。”
粗鼻長老搖頭大聲道:“于禮不合!怕不是又是那個多少羊的吧?我早說過了,有什麼人能當得起掌門的友人?”
細眉女長老也搖搖頭:“于禮不合。”
苦臉長老歎氣:“于禮不合。掌門還是速速将她送去山下吧。”
雲淩道:“祖師有雲,山上沒有規矩。山上既沒有規矩,那想必更沒有什麼不合的禮了。”
聞言,三位長老皆啞然。而大長老的眉毛皺得快要能夾死蒼蠅了。
梁曼心裡瘋狂鼓掌。老大帥啊!這波屬于是用魔法打敗魔法了!
粗鼻長老再次站起,喝道:“山下來的,又是女子…!”未等說完,雲淩平靜道:“定長老無需多言。一切我自是省的。”
場面又開始凝滞起來。
隐隐約約間,四周似是有什麼無形又沉悶的東西壓迫了過來。原本正在心虛的梁曼眼前莫名開始發黑。胸口一陣陣憋悶傳來,她幾近無法呼吸了。
大長老的廣袖無風乍起,一呼一吸間搖擺不定。老人冷冷開口:“掌門心裡既已有了計較,那我等也不再浪費口舌了。”
他望了雲淩一眼,起身向外而去:“定長老,正長老,持長老,請随我來。”
三位長老各自應着,跟在大長老身後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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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東們丢下老大開小會去了。剩下的弟子們吃完瓜在這裡杵着多少有些尴尬。
不過雲淩臉上看起來倒還是沒什麼起伏,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确實沒什麼感覺。他起身對堂下道:“你們也去吧。”
又有一弟子出列:“掌門今日可會去校場?”其他弟子聞言也都齊刷刷看向掌門,眼裡多少帶了些期冀。
雲淩略一思忖:“我剛出關。待我清整好新境界的所有心曆,再與諸位一一共享。”
衆人散去,梁曼也随掌門往回走。一路上,兩人自是照舊的無言。
等身體的不适舒緩些後,梁曼的腦袋才重新轉了起來。
剛才掌門頂着長老團的壓力将她力保下來,她真的是又惶恐又感動。真沒想到,雲淩竟然願意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外人做到這個地步!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他才好了。等找個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感謝感謝掌門,順便再向他表一表忠心!
…不過如此看來,掌門也真的不容易。
從今天早上的會議來看,他這個掌門當的很不自在。想幹點啥說點啥,上面都有四個長老壓着,左一句祖師有雲,右一句修行無益,死活就要将掌門想要下山搞點事業的小火苗全部掐滅。
梁曼看出,山上主要的風潮還是一切隻向練武看齊。似乎山下再怎麼你死我活紛紛擾擾與他們全無幹系,所有人隻專心修自己的。雲淩在此卻是個與衆不同的異類了。
可偏偏他又是掌門,修的武藝又在所有人之上,長老們幹生氣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這麼說也确實奇怪。傳說中,太初峰的心法是以修心為上,主打的一個無情無欲心如止水,這也是太初峰武功最強的原因。既然雲淩是掌門,那他不應該是這裡最無情無欲心如止水的嗎?
可從今天發生的事來看,他似乎并不是這樣。
她察覺到了,雲掌門好像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冷漠不近人情。
梁曼偷偷看向身前的人。
掌門似乎…真的是個挺好的人呀。
前面那人走的不疾不徐,綴在腳後的影子也跟得不緊不慢。
梁曼低着頭,輕手輕腳地小步追着。她不敢碰到他的影子,隻是小心翼翼地和他的影子保持着一點點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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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了昨天的議事堂。
跟着雲淩走到角落,掀開布簾。腳一轉,梁曼才發現原來牆後還另有一小方空間。
裡間擺着張條案和幾樣簡單的家具用品,看起來這是間小辦公室。梁曼大概明白了,外面那一塊是用來對外談事的,這裡面就應該是屬于領導自己的私人辦公用地了。
雲淩在案前坐下。停了停,他微擡下頭示意梁曼坐在對面。
梁曼正打算去哪給他找個茶壺來沏點茶。見狀,她局促地在窗下的木凳上坐好。察覺出到屋内有些凝重的氣氛,她的手心一個勁冒出汗。
她一邊去看對方什麼表情也沒有的臉,一邊不安地胡亂揣測。壞了…這是要幹什麼,不會是突然反悔要趕她下山了吧?
怎麼辦怎麼辦,對他拍馬屁的話有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