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确實氣上頭了,等冷靜下來了再想想。若是家裡有人好生教養,誰家的小孩會這麼小就出來行騙呢?春寒料峭的,小小年紀一個穿着草鞋一身薄衣,一個披着草席赤着腳,然後還又是哭又是跪的。若是他們不來給錢,不知道這小孩還要再跪上多久。
當然,最好的救助方法還是給兩個小孩一個安生平穩的住處再好好找人管教,但相較而言這就很難了。隻希望今天發生的事,能夠給兩個小孩一個教訓。
金銀治百病。既然兩個小孩這麼聰明,希望他們拿到錢後不要再行騙了。
梁曼将錢袋塞進懷裡。
其實,她一直都很好奇太初峰的錢都是從哪賺來的,畢竟她從沒看到太初峰弟子為了金銀而奔波,而大家也生活得非常樸素。
可轉念一想,畢竟是掌門嘛。上次是臨時起意下山溜達一趟才沒拿銀兩,正式出遠門他怎麼會不多帶一點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呢?掌門肯定有預備金的。
好歹也是個傳承了幾百年的門派,多少也是有些家底的。既然掌門出手這樣闊綽,他也開口說不必擔心了,那自己就無需替他多慮。
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因此接下來的一路,隻要雲淩一個眼神梁曼便主動掏出銀子奉上。對方要麼是被兩個白眼狼兒子趕出家門無處可去的瘸腿老人,要麼是蓬頭垢面三天沒吃過一粒米的癞子頭乞丐…沒等走出梧桐鎮,錢袋子便慢慢施空了。
天黑了,兩人找到一處客棧。梁曼照常伸手往錢袋裡掏,但怎麼摸裡面都是空空如也。等梁曼再三确認裡面沒錢了後,便跟掌門如實報告:“掌門,沒了。”
雲淩點點頭,背着手十分淡定。
一陣冷風吹過,周圍來往的行人都對兩人投來了奇怪的目光。
二人在客棧門口站了會兒。梁曼發現掌門沒什麼動作,便又提醒一遍:“掌門,袋子裡沒錢了。”
掌門無比的氣定神閑:“好。”
她又等了等,發現對方依舊無動于衷。梁曼有些納悶:“掌門,難道您身上沒再留錢嗎…?”不是讓我不用擔心金銀,盡管去用嗎?
對方依舊是一臉的波瀾不驚水波不興從容不迫身閑氣靜。
“對。”
……?
沒有錢?你沒有錢?!
身上沒留錢還讓我把錢全施舍出去了?!
…讓我送錢的時候倒是相當豪邁,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啊!
腦中飛過了一長串的髒話差點就脫口而出,最後梁曼還是靠着當了一個月狗腿子的職業素養才硬生生把嘴裡的千言萬語憋回去了。
她當然也不是不願吃苦。但是還有那麼遠的路呢!沒有錢也沒有幹糧,這可怎麼辦!
掌門你怎麼能真的一點都不考慮咱自己啊?…
梁曼委屈死了。她小聲哼哼着抱怨:“…那我們今晚怎麼辦?不會又要睡樹林子吧…”
雲淩思考片刻。随後,他從懷裡掏出塊金燦燦的牌子遞給梁曼。
“當了吧。”
…媽呀,是黃金!
24k純純純黃金!
頭一次見到這麼大塊金子,梁曼眼都快被晃瞎了。她雙眼發光,滿腦子都是被金錢沖昏頭腦的喜悅:“掌門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不靠譜的人!…我的天啊,我第一次見這麼大塊金子!這得,這得值多少錢啊…”
梁曼一邊幸福地嘿嘿傻笑一邊虔誠地雙手接過。她捧着金牌細細品鑒,如獲至寶。
金牌足有巴掌大,沉甸甸的十分厚實。表面還有些許磨損的痕迹,似乎有點年頭了。
牌子一面雕刻着一些神秘線條,像是祥雲又像是水紋,應該是裝飾。翻過金牌一看,卻見反面刻着什麼規整的東西。隐約像是很久遠的某種類小篆的字體,有些不太好辨認。
梁曼仔細端詳許久,終于認出這是“明心見性”四個大字。
這四個字怎麼有些耳熟啊。好像,心法的最後一句就是…
難道…
捧着金牌的手開始哆嗦起來。梁曼顫抖地轉頭看向雲淩:“這,這是…?”
雲淩從從容容:“掌門令。”停了停,他又補充,“祖師傳下來的。沒什麼用。”
……
梁曼深深吸一口氣。
她冷漠地将牌子推回去:
“我突然覺得睡林子也挺好的。這塊沒、用、的、金、子,掌門還是請放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