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戰利品除了吃不完的豬肉以外,還有一隻受了傷蔫了吧唧的瘸腿兔子。
梁曼本想将它放歸野外,但見雲淩在偷偷地不停撫摸它:“掌門想養嗎?我們可以把它留下!”
雲淩遲疑了下:“我,不會養。”
梁曼興緻勃勃:“沒關系!隻要組織需要它人民歡迎它大家喜歡它,那它就是我們小隊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
她清清嗓子,裝腔作勢地嚴肅道:“經組織部批準,即日起,兔子兄已成功加入我們團隊。讓我們熱烈歡迎兔子兄!恭喜你,你已成為森林之王左膀右臂中至關重要的一枚大将!”
兔子兄生無可戀地窩在雲淩懷裡。并沒有對組織的這一批準表示出感謝與激動。
看得出來,峰花很喜歡兔子兄。這一下午他無論上哪都要抱在懷裡。哪怕是趕路,一隻手拄着盲杖另一隻手也要托住兔子不放。
等到晚上。雲淩規規矩矩地将兔子放在營地上,在旁邊為它擺好漿果。雲淩坐在兔子對面,十分慎重道:“你可以吃了。”說着又把東西往前推了推,“請。”
兔子兄慢吞吞趴着不動,并沒有用餐的意思。
梁曼在旁忙着拾掇柴火:“新同事剛入職都會有點社恐的啦。某關系啦,過兩天熟悉熟悉就會好的啦。”
過了會兒,兔子兄趁兩人沒注意瘸着腿一蹦一蹦跑遠了。等雲淩左摸右摸發現沒有了,才有些慌了。
梁曼随口道:“怎麼啦?”
雲淩克制地低聲道:“不見了。它…”
梁曼站起來看了一圈:“放心,這家夥腿瘸了跑不遠!”
梁曼蹲在草裡一把逮住了這隻奸詐的家夥。沒成想兔子兄急眼了,又是蹬腿又是在空中轉着圈掙紮,實在有能耐得很。最後見确實跑不掉了,直接扭頭給梁曼手上來了一口。
梁曼松手痛呼,兔子則趁這個機會一蹦一蹦地消失在草堆深處。她甩甩手想了想。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何必為難一隻向往自由的兔子。
回去時,看到對方期待的神情,梁曼實話實說:“兔子兄跑了。”
見峰花臉上有些失落,梁曼安慰道:“哎呀沒關系。跑了就跑了嘛!一隻瘸腿兔子,留着也是負擔,沒用。不要就不要啦,以後有機會咱再養隻健康兔子嘛。”
晚上,雲淩一直在那裡翻來覆去。梁曼猜,他定是在難過兔子沒了。
掌門在山上從沒見過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記得那次他還撿了隻凍僵的麻雀呢。好不容易近距離接觸一次,嘴上雖然不說,但看得出來他其實相當喜歡。但沒想到,沒等稀罕熱乎兔子就跑了,他心裡八成是在為此事傷心。
第二天起來,梁曼打算去捕魚。眼見着喊了對方好幾聲也沒叫醒。梁曼心想,他昨晚上一直難過地沒睡着,早上多睡會就多睡會吧。
但等她興高采烈地滴溜着一串魚回來,卻發現這人不見了。
這下可完犢子了。荒郊野嶺的,她擔心峰花是被什麼野獸給叼走了。可又想他神功護體,一般人物都奈何不了他。怎麼會…
天漸漸黑下去,梁曼找了整整一天。最後,還是在之前的一個陷阱裡發現了他。
雲淩摔坐在坑裡,四周滿是被轟開而飛濺的泥土。他身上更是糊滿了泥巴,衣服慘兮兮地左一道右一道破爛口子,臉頰處處是凝着血絲的擦傷。
峰花坐在坑裡一聲不吭,從頭到腳狼狽不堪。
幸虧這個陷阱裡沒有木箭…梁曼早已被吓得魂飛魄散。
手忙腳亂地把他拽出來,梁曼急急道:“掌門怎麼也不喊人呀?我到處找你都找不見,可吓死人了…!”
雲淩任由她左轉右轉着檢查傷勢。他垂着頭,耷拉着肩膀一聲不吭。
梁曼邊絮絮叨叨地念,邊拉過他髒兮兮的手。直到看見對方十根崩斷的指甲,她愣了下。
停了停,她不再說話。低頭仔細将他滿手的泥巴一根根擦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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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雲淩做了個噩夢。他情不自禁喊出聲:“别走,等我!”
噩夢驚醒,他猛地坐起。眼前是蒙蒙的金光,他知道,這是火光。
耳邊,有樹枝被折斷丢進火堆裡的噼啪聲。她沒睡。
兩人都沒說話。
“…我把兔子放走了,是因為它本來就是屬于森林的。不是因為嫌棄它沒用。”
雲淩循聲擡頭。他望過來。
梁曼并不看他。她認認真真地看着火光,嘴裡輕輕說:“但是掌門不一樣呀。掌門是掌門,兔子是兔子。就算眼睛真的治不好了,你也不是我的負擔。你可以随便依靠我,我不會嫌麻煩…”
“…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要帶着你,我們兩個一起走出去。”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丢下你的。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