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雲淩清了清嗓子,馬上輕笑着上前:“怎麼樣,頭還疼嗎?來讓我看看…沒把腦子打壞吧?”
梁曼莫名有些不自然。但面上也跟着笑:“…打壞了也比你聰明!”
兩人若無其事地互怼幾句。
直至講到無相教,梁曼這才激動起來,拉着雲淩不放:“就是那個人,就是他搞的鬼!這是他設的圈套!隻是不知他們是如何獲知我身上的蠱毒,還是壓根隻是誤打誤撞…對了,司景怎麼樣了,你有沒有去看他?你跟他說了實情沒?他心裡不知有多麼痛恨自己!…”
雲淩點頭,擰眉道:“不錯,我也猜到是無相教。這次是我的錯,是我掉以輕心以為衆俠士齊聚于此他們就不敢下手,還讓你受了這麼大罪!…司景被他侄子帶回青州了。我給他去了封信告知一切,但目前沒收到回信,也還不知他如今情況…”
不待雲淩說完,梁曼打斷他:“你沒去看他?你怎麼能不去看他!你們可是最好的兄弟!”
話音剛落,她才發覺自己的嗓門似乎有些高了。
反應過來,梁曼又讪讪地低聲解釋:“我是有些擔心、擔心…司景不是會撒謊的人,那天必定是他救了溺水的我,不然他也不會中了蠱毒…如此說來,他其實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二人更是生死之交,他又因我的事擔了如此惡名,還想不開的揮劍自刎…你、你該去看看他的…”
梁曼也不知她為何要對雲淩解釋這麼多。要是以前,她直接就與峰花說,因為司景被她連累她心中有愧,如此三言兩語也就夠了。
但其實,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也不敢說出口的或許是,她更擔心他二人會因此而産生嫌隙。
又或者說,她真正擔心的其實是…
腦子亂成一片,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态度的怪異。
梁曼低頭抓着衣角正猶豫該再怎麼和雲淩解釋,對方卻沉吟着應了:“…你說的不錯,是我考慮不周了。嗯,好!”說着,他已打定主意。雲淩起身望了望天色,“正好,眼下時間也早。你在館舍裡好好養着身子,我這就去青州一趟。”
梁曼腦子仍亂糟糟的,但下意識地也跟着站起:“現在就走嗎?…好,那、那你路上小心…”
雲淩微微一笑:“夫君不在,可要照顧好自己啊。…乖乖呆在屋裡不要出去,陳興他們都在外面守着,目前也還算安全。”
說完又自然而然地伸手,俯身想為她拉好外衣:“但這一去怕不是要八九天,娘子可别太想我…”
可探去的指頭剛剛觸上,梁曼卻下意識後退一步。
她會後退,是因為他碰的衣服下有司景留下的吻痕。但因為她後退的這一步,兩人卻全愣住了。
梁曼反應過來,趕緊上前一步擡頭擠出一個笑臉:“…誰會想你?真不要臉。”
這還是她今日與雲淩對視的第一眼。
剛才與他對話的全程,她都沒有看過他的眼睛,也一次沒有提到過自己的身體。她就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般萬分心虛。反而是雲淩一而再再三地追問她的身體如何,一直提要讓大夫來再看一眼。
但這些都被梁曼三言兩語拒絕了。
雲淩靜靜看了她幾秒。
然後也笑:“那好吧。”
屋内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他轉身:“好。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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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他站在門外,輕輕開口:“梁曼。你覺得,我會因為此事對你心存芥蒂麼?”
梁曼猝不及防。她腦袋懵了一下,空張着嘴遲疑了一瞬。
可這瞬間的遲疑已經說明了一切。等她再想回答,卻發現對方早已轉身離開。
往外緊追幾步。她隻聽到遠處的一聲幽幽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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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雲淩南下前往青州。
九日後回到秦州六合鎮。
等待他的,是房中的一封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