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向離再也沒去看過那個瘋女人。
雖然她還是會在他路過時,堅持不懈地用各種方式騷擾他。但應向離一概不理會。
說實話,她的那些小花招實在很無聊。要麼就擠眉弄眼大誇他好看,要麼就嗚呼嗷嚎吵嚷自己不想活了。統共就這麼兩種。
但最恬不知恥的是。當她察覺出以上手段都不奏效了,竟然還含情脈脈地雙手捧心,說她好像愛上他了…
任是應向離修為再好,也被她這寡廉鮮恥的行為震得當場愣住三秒。然後假作鎮靜地落荒而逃。
他很後悔。
自己當時為什麼要依照她的要求喂粥,從此被沾上這麼個麻煩。起初,他不過是擔心義父要用的人出事而已。
不過他也因此而下定決心。這個女人太瘋了,自己堅決不能再和她有任何糾纏。
為此他破天荒改了自己規矩。應向離頭一次行使權力,将巡夜的任務分給幾名弟子去做,為的就是不再看見她。
直到這天。
晨起。如往常一般,應向離呆在自己屋子裡閉目打坐。
此時是弟子們用早飯的時間。為了少見點人,他常常會選擇再等一個時辰錯開時候去。
剛入定運行了幾個小周天,有人敲門。
應向離睜開眼。他停了停,深吸口氣。
這是在為一會的交談積蓄能量。
待自己準備充分後,他才下地開門。
來人又是那個肖映戟。他每回來都沒什麼好事,應向離一見他就覺心情糟糕。
果不其然,大漢哆哆嗦嗦撲倒在地上:“死啦死啦!那個女的死啦!…應左使,怎麼辦!教主回來的話我們就完蛋了!…”
應向離心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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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那座石室,果然望見地上躺着那個白衣女人。她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三兩步緊走上前。大漢還在旁邊一抽一抽哭嚎:“…今早起來就發現她這麼躺着了,怎麼叫也沒反應。我還拿了個棍捅捅,根本不動!真是造孽啊。…俺才進無相教半年都不到!娘咧俺還不想死!”
應向離蹙緊眉。思忖片刻,他還是打開木欄走進去了。
謹慎地俯身跪下,他低聲喊:“…姑娘,姑娘?”
并沒有反應。
肖映戟在外面探頭探腦:“是不是死了?這可不管俺的事啊!”他左右看了看,又壓低聲音道,“不行咱就想辦法先給處理了。找個替罪羊…左使大人除了你我還誰都沒告訴呢…!”
應向離沒搭理他,隻小心伸手探上一方脖頸。
指頭還沒碰上,手下人唰得睜開眼。
梁曼一個骨碌翻身坐起。唬得肖映戟當場失聲尖叫:“娘呀詐屍咧!”
她捶地大笑:“——哈哈哈,又被我騙到了!”
應向離面無表情起身。
撣下袍子剛要走,那個人陰魂不散又過來。她故作嬌羞道:“左使大人,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應向離目不斜視,不予理會。
打算重新鎖上門,梁曼一個箭步擠上前。女人穩準狠地往前一撲,緊緊抱住他的大腿。
甩了幾下。抱得死死,甩不掉。
應向離深深吸口氣,額頭青筋開始猛跳。
他沒有低頭看她。目視前方,冷冷道:“…放開。”
腿上的人将臉死死埋在他腰上,悶聲哼唧:“嗯…不放。我就這麼賴上你了。”
她又用下巴蹭一蹭他:“你砍死我吧。砍死我就松手了。”
……
應向離不想說話了。
他冷着一張臉拔腿就走,身上的挂件也被拖着一起。連帶她腳上的鐵鍊子也被抻得哐啷哐啷響。
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好好的一個安靜清晨又這麼被她毀了!
應向離壓下一肚子将要爆發的火氣,咬牙切齒低頭:“你到底怎樣才能放手?!”
她擡頭望他,嘻嘻着狡黠一笑:“囚犯有放風的權利,我要出門透透氣!…隻要出了地宮的門,保管立刻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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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無相教的衆弟子們都在今天圍觀到這樣一番奇景:
向來沉毅寡言不合群的左使,腿上挂了個栓鐵鍊子的女人。他就這麼一腳一腳費勁地走,一路來到地宮大門前。
應向離鐵青着臉,甚至是帶了點氣急敗壞地對看門的弟子吼:“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