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從地上緩緩爬起。瘦骨伶仃的嬌弱女體站在大漢身側,更凸顯出兩者誇張的身形差距。
應向離感覺,一旁的大漢輕而易舉就可以将她撕碎。
她瑟縮地裹緊自己。女人小臉慘白,渾身不自覺發抖。明明看起來是那麼害怕,卻仍對他高揚起腦袋。
對方啞着聲音,一字一句譏嘲:“左使大人來這裡做什麼。…你義父同意讓你來了麼。”
銳利氣壓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臉有些發白。刀,似乎也要搖搖欲墜的脫手了。
沒等他回答,女人歇斯底裡大叫:“…不需要你來救我!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同情!…出去,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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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大漢掐着脖子拖回去。
應向離僵硬地背着身。
他一動不動,木然聽着身後女人凄慘的掙紮哀叫。
這是他最痛恨的聲音。
記憶裡,這種聲音總會伴随着男人無恥的獰笑。
那時的他也像現在這樣,隻能被動地聽着。
眼睛睜得大大。蹲在角落,手捂住耳朵。他望着面前的牆,發呆。
有時候,娘親會忍不住痛叫。她會壓抑的嗚咽,無聲的哭。哭聲穿過手掌縫隙,深深鑽進腦中。
她總以為他還小,他不懂,也不會記得。但他根本什麼都懂,也什麼都記得。
娘親壓抑的哭聲,就是應向離一輩子的夢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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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
手掌緩緩擡起。
緊接着,是一道重重的悶響。
待手再落下時,輪廓分明的俊美臉龐上濺去了一抹色彩豔麗的紅。
女人懵懵地看着他,一臉茫然。
應向離沒說話。一旁的東西緩緩倒下,他卻沒有看它一眼。
停了停。他沉默地将外衣褪下,蓋在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又伸手将她扶起。
梁曼呆了一會。許久後,她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應向離默默閉上眼。
這一刻,他終于如釋重負了。
……
男人牽她離開時,梁曼冷漠地掃了屍體一眼。
原本,這是她物色的下一個目标。陳今裕是無相教裡除了應向離外最得連夏器重的人,他更是那日連夏與自己對話時在場的第三人。
他是現如今,全地宮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唯一人。
今日,她讓肖映戟将他喚來,自己使了招數讓他中毒。她本覺得這人性格簡單,會比應向離好勾引好控制。
沒想到,就在欲擒故縱的緊要關頭卻被應向離發現了。
她本對應向離徹底放棄了。但見到對方臉上暴怒的瞬間,她迅速轉變策略。打算引得兩人相争,看狗咬狗。這樣無論哪種結局,她都是十足十的赢家。
還好,結果沒讓她失望。
這些日子以來,她殚精竭慮不眠不休地不斷思考着。一方面,她在通過肖映戟的消息分析陳今裕的性格。另一方面又在考慮可能會出現的種種狀況。
她想過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不敢想象事情竟會進行的這般順利。
望着身旁男人棱角分明的沉默臉龐,梁曼微微一笑。臉上浮現出一絲近似扭曲的快意。
她将手更深的遞進他手心,十指相扣的緊緊。
他微微一動。沒有拒絕。
這條走狗願意為她殺了别的走狗。這一刻,應向離已經徹徹底底輸了。而知道她身份的唯一人死了,她更可以無所顧忌地抓緊這張護身符。
——至于那個冤死的陳今裕。
死亡倒數的這幾天裡,她早都想明白了。貞操、人命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須活下去!
姓連的狗雜種還沒殺,她怎麼能死?
而今日的這兩人間要是不死一個,明日就是她沒命!
況且人明明是應向離殺的,跟自己有什麼關系?魔教的人本就全該死!
他要是想索命的話,就去索應向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