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反應一秒,立即原地跳起。她胡亂抓起件衣服,邊往身上套邊跌跌撞撞地往馬車上跑去。
不錯。她又不是傻子!人再怎麼跑三十秒也肯定跑不過馬,所以她一定要将馬騎走斷了他的後路!
連夏聽出她往馬車方向跑去,故作惱怒道:“哎,别把我的馬兒騎走了呀!…一會我可怎麼回去!”
梁曼沒時間去分辨他語氣真假,隻手忙腳亂爬上馬鞍。
她上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反身想将連住馬匹的套繩斷開,甩掉車廂這樣累贅重物。隻是情急之下找不到趁手工具,徒手使足内力也無法斬斷麻繩。
眼見對方已經喊到十,她選擇不再浪費時間。梁曼抓起馬鞭淩空狠狠劈下,大喝一聲:“駕!”
可揚手一連迅疾抽了數十記,□□黑馬依舊毫無反應。
一滴冷汗自腦後淌下。
遠處傳來男人若有若無的輕笑。
連夏低低笑道:“呀,這可糟了。怕不是時候太晚馬兒已經睡着了,你再使點勁看看能不能将它叫醒?——二十!”
…他故意的!馬被他做了手腳,這果然是耍她的圈套!
可梁曼從頭到尾就沒有選擇玩與不玩的權利。她當機跳下馬向林中狂奔而去。
果不其然。就在她落地的一瞬,連夏也從池中嘩啦站起。男人邊走邊拾了件衣服随手穿上,口中連續不斷地高聲逼近:“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梁曼又急又怒。咬牙回頭吼道:“你犯規!!”
連夏撫掌大笑:“那可真是對不起!…那我和你當面道歉好了!”
……
樹葉掩映,月影重重,梁曼在林中頭也不回地拔足狂奔。
除了草叢中嘶嘶切切的幽靜蟲鳴,耳邊隻能聽到自己狂亂又急促的心跳。
愈走林子愈深。乃至于樹影繁密到遮擋住月光,讓人辨不清腳下泥濘的路。
梁曼匆匆用鞭梢撥開臉側橫斜的無數枝葉。
一個不慎被樹根絆倒在地,腳底霎時被異物刺穿。她咬緊牙關,趔趔趄趄繼續向更深處跑去。
男人低啞的聲音從遠處飄飄忽忽傳來:“受傷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梁曼顧不上去想他是怎麼知道的。待又悶頭飛跑一陣,體力将要耗盡了。她撐住樹呼哧着站定。
停下後,腳心才覺出鑽心的痛。
…确實是走不了了。看來如今之計,唯有正面應對。
不過才略微歇了幾息,男人從樹後慢悠悠踏着落葉踱來。
他連衣物都沒穿好。連夏隻随意披了件外衫,敞着一身悍利強勁的赤果男體。細碎的銀白月華隐隐綽綽落在胸膛縱橫可怖的傷疤之上,周身透出股壓迫至極的殺伐之氣。
男人優哉遊哉走來,含笑詢問她:“這是要認輸了麼?”
梁曼屏氣凝神沉默不語。她緊盯連夏腳下步伐,心中默默估算距離。
趁其不備,她高揚起馬鞭。梁曼孤注一擲地使足所有内勁,迅疾狠厲的抖腕甩出這一着!
對方并沒有躲閃之意。
馬鞭破空咻咻而下。
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鞭子準确劈住他腳踝。但與皮膚相觸的那刻,馬鞭卻迸發出清脆刺耳的鳴金之聲!猶如擊打于鐵石一般。
男人紋絲不動。一雙微斜上挑的鳳眼彎彎。
梁曼愣了一瞬。她不死心地連續往他身上胡亂抽打。一時間,各樣叮叮當當清脆急促的聲響夾雜着咻咻風聲不絕于耳。
腳下,無數繁雜樹影不住搖晃。漫天落葉天女散花般圍繞二人飄搖而下。
他卻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男人言笑晏晏,立定不動。
在如窒息般心悸的絕望之中,梁曼崩潰大叫:“你根本沒有武功全廢!!你個騙子!!”
連夏忍俊不禁。大笑:“笨蛋!留着保命的功夫怎麼能告訴你呀!”
擡掌任意一揚,“啪”地把住四處飛舞的馬鞭。男人展臂一撈,順勢将梁曼拉過來穩穩帶入懷中。
晦澀陰冷的慘白月影之下,眼前這張年輕俊美的臉龐根本蒼白到不像是活的。連夏低頭看向懷中之人。他呲牙,對她展示出一個陰森鬼魅的恐怖微笑。
男人拖長聲音,慢條斯理開口。
“三——十——。你,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