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馬車留給她,車内還放有錢袋,又命馬夫停在這處村莊附近。梁曼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想,先還給他一些銀兩最好。
她想他傷勢那樣重,獨身一人應該不會走很遠。
梁曼騎着馬一直追,可就是遍尋不見任何蹤迹,好像應向離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他根本沒有來過一樣。
她找了很久,沿路打聽了許多人。偶爾從過路人那獲得些線索,可追過去也都是一無所獲。
最後,梁曼終于恍悟:應向離是在躲她。
應向離根本不想見她。他和她說的那句“從此再無瓜葛”,真正的含義是“你我從此恩斷義絕,此生不複相見。”
怪不得他臨走前一直偏執地想還清她所有,他根本就是這輩子都不願再見她一面了。
此生此世來生來世永生永世,兩人永不要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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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曼迷惘了好些日子。她再一次彷徨無措,漫無目的四處遊蕩了許久。
雖然就如應向離所說,天涯海角任她行,但她卻怎樣也尋不到一個歸處。
途徑一處茶館,她聽衆人聊起無相教覆滅一事。聽說,大火将地宮燒了整整半月,整座山都成了陪葬,山上無人生還。
梁曼這才回想起自己離開前在大哥墳前說的話,自己是如何如何保證解完蠱後要好好來看他來陪他。她汗顔,心想自己這個人做的實在太失敗。對媽媽不孝,當個義妹也當得夠沒良心,和人畫的餅一樣也沒有完成的。
也就單湛心大,什麼事也不與自己計較。
想着便快馬加鞭,急急趕回小山。一路日夜兼程沒怎麼合眼。等到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兄妹兩人的墳前幹幹淨淨,還散發着淡淡酒氣。除了團團競豔的花朵,竟然一顆雜草也無。
梁曼上山前臨時抱佛腳,在山底小鎮裡胡亂買了壇酒。路上,她還沿途找了幾枝沒見過的小花。
酒是全給單湛喝了。花則和着根一起,仔細地種在單沄旁邊。
之後便是和大哥大唠特唠了一整晚。
她先道歉,自己回來晚了。又告訴單湛無相教沒了,連夏也死了,他心頭的一樁痛事已算是了結。雖然生前沒能替單沄報仇,但他現在可以親自動手揍他了。
之後還把這些時日裡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和他挑着講了講,說放心,已經替他與司景轉述那些話了。
她沒忍住,告訴了大哥自己成親但最後又和離的事。
梁曼坐在單湛墳前。她喃喃,她不是有意先斬後奏的。當時已經和他說好了,成親後馬上就來給大哥磕頭見禮。
但後來…
其實雲淩很好相處的。他就是長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雖然你們倆之前不熟,但你知道,司景的朋友是不會錯的。
此時繁星滿天樹影搖曳,夜風送來陣陣花香。梁曼坐在墳墓旁。她短暫地重新擁有了回家的感覺。這種久違的安全感她很久都沒體會到,一時都有些舒服的不願挪窩。
說累之後,幹脆倚着墓碑沉沉睡去。
醒來發現包裹裡的衣服披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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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曼想在這裡住下。
她知道山上有人在。山腳小屋窗明幾淨,庭院纖塵不染,屋内更是各樣生活用品幹淨又齊全。可她怎麼喚許卓,他也遲遲不肯現身。
想着離開時對方的決絕,梁曼有些黯然。心道,原來他也不想見自己。那次在太初峰上,她還以為是許卓來看自己。
看來又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雖一直都猜不透對方心思,但也知道他向來喜靜。梁曼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打擾了對方清靜的日子。
思及至此有些惴惴。呆不過幾天就留下銀兩離開了。
之後梁曼重歸了流浪的日子。
拜見過單湛後她沒有偃旗息鼓,她心底一直藏着一個很想去的地方。但實在不敢去,便先去了别處。她騎馬去了梧桐鎮,又重渡了那條河,最後順利回到了那座大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