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是會做一點飯的,隻是極其難吃。而且快有近十年沒做,先放柴火還是先點火都已記不清。
要麼弄得從頭到腳一身讨厭的濕,要麼就要忍饑挨餓。在這兩者之間,他艱難地糾結了許久。最終,他決定先回屋子看會書,順便啟用自己珍藏許久的儲備糧。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
窗外黑乎乎的,隻有雨落茅草悶悶的噼啪聲吵嚷得從未止過。
雲淩覺得眼睛有點酸了。他起身活動下筋骨,又抻抻脖子。他無所事事地推開門。
蹬在門檻上閑閑一望,卻見雨幕裡亮起一點搖晃又模糊的光,似乎是對面的夥房點上燈了。
他多少有點奇怪,就戴上鬥笠過去了。
屋内一燈昏昏如豆,燈下是她低頭在輕輕攪弄面團。
她的臉很白,是即使深沉的火光映上也依舊沒顔色透明的白。她的嘴唇也是同等的淡色,顯得臉頰黏住的幾縷發絲都烏黑的刺眼。
雲淩在屋檐下驚訝地站了會。他看出她胸前一道布條已經漸漸洇開鮮豔色彩。
他沒再笑出來,隻是非常不解。他看來看去,疑惑地瞧她,分析不出她的想法。
直到心中微微一動。
想了想,轉身踏進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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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簡直太好找了。他随便在山頂的樹上搜尋了圈就找見。
隻是出來的急,他沒帶任何東西。最後隻好嫌棄地去摁對方不知幾天沒洗的頭,等塌下就趕緊收回手。
踩在軟綿綿的腦殼上,他探手在雨中洗了又洗。心情無端極好,他情不自禁地哼起歌來。
順腳給它撲通踹下山去。意識到自己剛剛完成一件善事,他興高采烈地邊唱歌邊往回走。
越走雨也小了,細細點點的像軟綿綿的風落在身上不痛不癢。他正好覺出熱了,就将鬥笠也摘下,在手上轉着往天上抛着玩。
他在心裡美滋滋地想,善哉善哉。
…何止是善哉?簡直善極了,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我連夏這樣又善又好的人!
有情有義,恩怨分明,投桃報李。簡直是世間第一知恩圖報的絕頂大善人!真是好極了善極了。
——善哉善哉,世間至善之人謂誰?
哼哼…世間至善之人,謂連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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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興興地一氣跑回家。本興沖沖地打算去和她邀功,走到床頭才想起不能說。如此,隻好俯下去捏了捏她熟睡的鼻子。
歪頭左右看了看她沉沉酣睡的樣子,他矜持地想,算了算了。這次的人情本善人就勉為其難給你免了吧。
走進夥房一看,果不其然就見桌上她留好的飯菜。以及大碗下扣着的幾塊小蛋糕。
估計她擔心自己明早起不來,就額外多做許多。其他切好的雞蛋糕乖乖在鍋裡列成一排,整整齊齊的好像花圃裡她種下的花。
雲淩心情好極了。他吃了一個,又吃了一個,之後獎勵自己再吃一個。
看着鍋裡那一排蛋糕。他喜滋滋地想,這是大善人應得的!
如此想着,便将剩下的蛋糕也全部塞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