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總是在盛夏時分,萬物蔥郁。像青春一樣,都太有活力。所以,即便畢業一場人生中最重要的離别,也顯得不夠傷感。隻是後來才知道,未來有些人我們再也不曾相見。
畢業那天喝醉了,和曉曉、和晨哥、和寝室最好的幾個哥們兒。相識四年,終此一别啊。晨哥,一大男人,山東老爺們,哭得個稀裡嘩啦的,他問我是不是也要走。一個1米8山東大漢,在那兒給我上演悲情戲。他希望我能留下,如果我走了,樂隊就真沒了,那是他的命。有點自私,但能理解,一個不太喝酒的男人在你面前喝醉了哭着談理想,這畫面太美,這輩子我可再不想看到了。辣眼睛啊,真的。
“明明啊,你真的要留下來,要不咱這幾年的soundwave就真沒了。我打小就一個夢,隻想做點音樂,一點牛X的音樂,這是你哥,我的夢啊。答應哥,留下來。”
給我聽了個一身雞皮疙瘩。
晨哥是個狠人,為了這音樂和破樂隊,在他家人和當時在一起6年的女朋友堅決反對下,推了幾所外地大學的橄榄枝,那年研究生還是個稀缺物種。他想要留在B城,要音樂,要樂隊。這勁兒,不禁想起,他找我時第一天說的“名垂青史”。玩真的呀!
隻是我們這不溫不火,區級限定版樂隊,不太争氣啊。那一年,我是想不到有一天,我們也有獎拿。當時,就隻是勸酒一說,隻想把醉鬼晨哥給弄回去。
“好嘞,晨哥。咱哥倆說定了,有你在,我徐明就一定不會讓咱SOUNDWAVE沒了!我不走了,和曉曉一起在B城呆着”。我說得慷慨激昂,連自己都覺得很真。
至此,晨哥就這麼醉死過去了。我們幾個費了老大勁兒才把他送回家,醉酒的人真是死沉。
送完晨哥,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大二時,我就和曉曉在校外租了個小破屋子,靠着父母和演出的小錢過着年輕人糜爛的日子。
零晨2點,就剩我倆了,她算我老婆了,我笃定的認為她會是我未來的老婆,至少那時,100%真心的。
B城6月的夜裡,終于有了涼意,我倆吹着風,也不想打車了,就走在這混迹了4年的城市裡,霓虹沒那麼閃爍了,當然也不會有星星,如果有,那就是這座城裡還沒有睡意的人們。夜總是帶來一點别的意味,走在這路上,涼風拂面,摟着心愛的姑娘,沒有月亮也,萬裡無雲,我眼裡、心裡全是星星,對未來的滿滿信心。
“曉,咱畢業了!畢業啦。。。。。。。。。啊!!!!!”
在東二環的馬路牙子上,有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醉鬼,在暢享着未來。一陣微風,連接了四年歲月和未來。
“我要娶梁曉,給她買大房子,當B城最牛的律師,搞一個全國最牛的樂隊!!!!!”
路邊零星幾個醉鬼,看二傻子一樣看我。
曉曉看着我傻樂,“走啦”。
我也成為了他們眼中的醉鬼。可能吧,但隻有我自己知道,那時對這樣的未來我是多麼笃定,這個女人,這個事業,這座城,這未來,我劉明明來了!
事實證明,我覺得我沒醉,是酒鬼們的常用術語。第二天醒來,頭痛欲裂,我沒喝多少呀,開始懷疑老闆是不是給的假酒啊!年輕人不要喝白酒,那鬼玩意兒,真不是人喝的。還好有曉曉。在我們的小房子裡,我們的未來逐漸清晰。這是我愛了4年的女人,我的全部大學時光。
古話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就這樣在畢業那一年,我留在了B城。保住了樂隊,也保住了我當時的女朋友,曉曉。這是否可以說一句“小孩子才做選擇,我都要”。雖然,失去的可能是更廣闊的無限大。為此,我父母把經濟給我斷了,因為他們知道了我同時也拿到了對岸H大JD的Offer,但我放棄了這全世界法學生都向往的學院。
在父母的堅決反對下,他們恨不得跑來B城看看是什麼迷住了他們一向聽話的兒子。
“媽,不是的,我這邊也像D所遞交了申請,老大是我們學校的師兄,之前實習的時候就讓我畢業後上它那兒去。您看,這D所也是個全國赫赫有名的紅圈所,好些學生,研究生畢業的想進也不能進啊。您想啊,就您兒子這自由散漫的性格,将來就真隻能幹律師,别的我真不行,我也不想搞學術,律師要的實踐。這麼好個所在眼前,多可惜啊。您看,要不這樣,我先去所裡,以後如果有需要,咱再去考個研究生啥的哈。”
大概和老媽100次BATTLE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老媽搞定。蒼天啊,真是比高考還難啊!老爸呢就交給老媽了。
當然,我留下有一點晨哥的因素,但還是對自己的了解。我不想再讀書了,當一個DR.LIU,不是我想要的。那時候我爸媽希望我繼續深造,因為我真是個讀書機器,當年GRE和國外學校我也跟風考了。準備了一段時間的JD,但想着以後不想做理論,去讀LLM也沒意思,那大概率就在對岸考BAR留下了,那這片土地,就真跟我沒關系了。
我的樂隊和我沒關系了,我的女人也不可能等我,我還得去适應新的地方,而且英美法和大陸法系差别太大了。最後,我一土狗居然進了紅圈,也是很神奇了。
再加上,當年和曉曉實在是覺得就認定了,我倆都快奔着結婚去了,誰也不想離開誰,她比我小一屆,隔壁學校的。當時志得意滿,心很踏實的感覺,一切很順利,偶爾也去女巫演出,一進所就是佳哥帶,每天充實而快樂雖然也貧窮。但是耐不住高興啊,我暢想着未來的生活,我的家族,我的理想,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