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言終于知道林京墨眼神中那股淡漠随誰了,溫柔的性格随了媽媽,而冷冰冰的氣質和對面坐着的這個男人完全如出一轍。
因為長期身居高位的緣故,林貫仲自帶了一副威嚴,看向秦不言的眼神非常嚴肅。如果說顔榆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而林貫仲就是明晃晃的打量,還越看越不順眼。
林京墨的父親是中醫世家的叛逆者,小時候林文元怎麼逼他也不願意學中醫,高考的時候沒和家裡人商量,直接報考了離家幾千裡的大學學了金融,畢業了在那裡安定,好幾年都不回來,甚至連結婚都沒告訴他們。
父子關系一下子降到冰點,林文元甚至喊話說林家沒有林貫仲這個人,讓他這輩子也不要回來。
林貫仲也很有骨氣,說不回來就不回來,在外地創業買車買房,事業蒸蒸日上,結婚後不久公司也成功上市。
後來有了林京墨,又加上奶奶從中撮合,看在顔榆林京墨母女倆的面子上兩人關系才緩和了一點,但也沒好到哪去,見了面還是吵架。
但是最讓林文元欣慰的是林京墨不像她父親那樣叛逆,小孫女對中醫很感興趣而且天賦異禀,三歲的時候就會識别不同藥材了。
盡管林貫仲很不情願,但看得出來女兒是真喜歡,最終還是妥協同意讓林京墨跟着林文元學習。
林京墨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的,她記得小時候父親和爺爺的關系很僵硬,爸爸一年就回來幾次,見了面就是争吵,爺爺說爸爸不懂事,爸爸說爺爺老古董,誰也不讓着誰。
後來奶奶去世,爺爺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他們才終于“握手言和”,能夠心平氣和地坐下說幾句話。
小時候林京墨因為要跟着爺爺學習中藥知識,不能跟着爸爸媽媽一起生活,為此還特别傷心,顔榆和林貫仲每回從家裡離開時都要躲着林京墨,不然她會哭得很厲害。
每次回家看到小小的林京墨在院子裡背那些拗口的古文,摸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材,林貫仲就忍不住和林文元大吵,指責林文元眼裡隻有傳承那些所謂的門楣,一點也不懂變通。
那時林京墨為了不讓他們吵架,會用小手抓着父親的衣角說自己喜歡背這些,不是被爺爺逼的。
林貫仲每次聽到這些話都特别心疼,帶着愧疚抱起女兒,他知道京墨是替自己承受這些的,這一切本該是他的責任。
為了不讓林京墨擔心,父子二人都默契的不在林京墨面前讨論這些問題。
在他心裡,林京墨還是那個會因為見不到父母偷偷躲在被子裡哭的小女孩,那個拽着他的衣角讓他不要走的小孩子,沒想到一轉眼都有喜歡的人了。
林京墨已經27歲了有喜歡的人很正常,就算沒有他和妻子也從沒想過逼林京墨相親結婚,就算她一輩子不結婚林貫仲也養得起,假如有一天自己和妻子都走了,留給她的遺産也夠她幾輩子吃喝不愁。
顔榆告訴他京墨喜歡的人是個女孩後他一整夜都沒睡,尤其還是個萬人矚目的大明星。
倒不是反對,他是擔心,擔心這段感情不被世俗認可,擔心對方對京墨不是真心的。
更何況另一方還是公衆人物,這就意味着她們以後的日子可能都會被人跟蹤記錄,他怕林京墨為此受到傷害。
可妻子跟他說京墨好像很喜歡這個人,林貫仲想了很久才想開,林京墨長這麼大從來沒跟他們說過喜歡誰,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人,不管她是男是女隻要她對京墨好,他和妻子也就不擔心了。
眼下終于見到了真人,林貫仲抱着胳膊沒好氣的問:“多大了?”
秦不言謙卑地回:“25歲。”
哼,年紀小哪會疼人,真不知道女兒喜歡她什麼,長的就一副不老實的樣子。
“聽京墨說這幾個月都是你在照顧她,辛苦你了。”
“不敢當,我沒做什麼。”秦不言拘謹地握着杯子,林貫仲這表情可不像謝謝她的樣子,倒像是她趁虛而入拐走了林京墨一樣。
終于,林京墨出現,秦不言跟看救星一樣看她。
心裡默默松了口氣——終于有救了。
林京墨在秦不言身邊的位置落座,兩人對視一眼,不知怎的倒像是新人第一次見父母一樣,尤其是秦不言,她覺得自己像不受待見的女婿。
林貫仲看着她們兩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你侬我侬、來來往往,眯了眯眼,這個秦不言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女兒騙走的?
“一回來就拉着個臉,誰欠你的啊。”
林文元剛坐下看見林貫仲耷拉着臉,氣不打一處來,拍着桌子不耐煩地說:“愛吃吃不愛吃走,沒人求着你回來。”
“要不是京墨出事你以為我願意回來。”林貫仲本來就心生不滿,林文元上來就對他吼,越想越氣。
“當初要不是你非讓京墨繼承你的什麼衣缽,三年前她至于出那種事嗎!現在又為了采什麼藥受了這麼重的傷,早知今日我當初說什麼都不會把京墨交給你!”
“你!”林文元被他氣的面紅耳赤,登時有些呼吸不上來,捂着胸口咳嗽。
“咳咳咳咳……”
“爺爺!”
“爸!”
林京墨立馬沖上去,輕撫他的背順氣,
林貫仲顫巍巍地指着林貫仲,喊道:“你滾,我沒你這個兒子。”
“我……”
林貫仲有些後悔剛才的舉動,可現下又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臉。
顔榆按住丈夫示意他少說話,又轉頭對林文元說:“爸您别生氣,他就是關心京墨一時心急說錯話了,您看到我的面子上别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