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男子陰森一笑，“讓他們先鬥個兩敗俱傷。我們也等了好久，不急于一時。”

而在山莊最高的瞭望塔上，莫懷空正擺弄着他的玉算盤，對着星空喃喃自語：“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夜風掠過禦獸山莊，帶着山雨欲來的潮濕氣息。

幽魂谷入口處，瘴氣在雨後愈發濃稠，各門派飛舟停泊在谷外三裡處的亂石灘，淩霄閣的青色旗幟被雨水浸透，沉甸甸地垂在旗杆上。雲清岚看着聶鵬海派來的四道身影，白色弟子服上繡着淩霄閣特有的雲紋——正是陳家那四個年長的“師弟師妹”。

“雲師叔。”為首的陳陽蘭抱拳行禮，聲音像是被山泉泡過的青石，“師父讓我等先來，他稍後會晚些到。你們，把東西都搬下去，替雲師叔好好辦事。”

“是！”

她身後三個兄弟姐妹的動作整齊劃一，卻都刻意避開雲清岚的目光。陳白桃在捆紮帳篷繩索時故意将繩結打成了死結，被陳嘉石用劍柄悄悄挑開。

看似忙碌卻在搞點有的沒的，雲清岚裝作沒看見這些小動作，在一旁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行李。

“勞煩陳師侄去東面布防。”雲清岚遞過一疊符咒，陳陽蘭頓了頓，還是畢恭畢敬的接下符箓。

雨絲忽然變得綿密，雲清岚白色外袍洇出深色水痕。他望着陳陽蘭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蕭燼。那個總愛跟在身後他徒弟若是跟來，此刻定會撐着傘，問他，“師尊是要學雨中青竹麼？”

“雲真人！”厲無鋒的吼聲打斷他的思緒，因血煞殿的營地支在毒藤叢生的西側，暗紅帳篷像是凝固的血塊，他憤憤不平，跑過來和雲清岚大喊，“憑什麼你們淩霄閣占着洞口？”

“厲執事若想換位置。”雲清岚指尖凝出一縷劍氣，削斷厲無鋒腳邊蠕動的毒藤，“也不是不可，隻不過現下正在布陣，血煞殿賬中位置更需要曆執事處理，比如這些毒藤……也不妨問問邢前輩，為何把血煞殿安排在陣法中的生門。”

厲無鋒臉色驟變，他腰間鍊劍剛要出鞘，忽見天機閣的飛舟降下舷梯。莫懷空捧着羅盤踱步而來，“雲真人好眼力，竟識得我天機閣的古陣圖布局。”

“不過是湊巧見過殘卷。”雲清岚垂下眼簾。

巡山弟子踩着泥濘歸來時，各派帳篷已升起避水訣。陳俊遠抖落蓑衣上的水珠，露出被毒瘴腐蝕出孔洞的内衫：“洞口封印完好，但……”他遲疑地看向邢正業，“禦獸山莊值守的弟子說，這幾日聽到洞内有金鐵交鳴之聲。”

“幻聽罷了。”邢正業擦拭着馭獸鈴的手微微一顫，“禍亂蛇尚在沉眠，哪來的……”

“邢莊主說得輕巧。”厲無鋒突然一拍案幾，“要我說就該現在殺進去！”

紫色閃電劈開天際的刹那，熟悉的朗笑穿透雨幕。聶鵬海踏雨禦劍而來，身後跟着徐琬莠、元洲等人，她抱着藥箱臉色似乎不太好。

聶鵬海的到來打破了衆人的讨論，大家的目光也放在他的身上。

“師兄的傷……”雲清岚剛要開口，就見聶鵬海扯開衣襟。猙獰的疤痕從右肩延伸至心口，新生的肉也難以掩蓋當初傷的多重，衆人一瞧，面面相觑。

“這毒當真那麼厲害？”

“眼見為實，給你來一口就知道了。”

藥王谷周子陵捧着玉盒上前：“聶首座不妨試試我谷中秘藥……”

“不必。”聶鵬海攬住雲清岚的肩膀，“我師弟的劍氣可比你們那些藥丸子管用多了。”徐琬莠突然在後方翻了個驚天動地的白眼。

衆人重新聚在淩霄閣的防水結界内時，聽着聶鵬海上次進洞時遇到的種種，提醒各位要注意帶上各種防毒防腐的仙家道具，莫懷空笑了笑，道，“既然聶首座親至，說洞府裡面的蛇妖如此厲害，不如用我天機閣的‘鎖龍陣’罩住幽魂谷？也可保護大家一二。”

鎖龍陣顧名思義能把龍都能困所在某一處地方，但索取的靈力和靈石也耗費巨大，天機閣想在這幽魂谷布下鎖龍陣意欲何為，有前人為他們栽樹封印住禍亂，他們打不過就繼續修補好封印即可，根本不用大費周章重新布陣。雲清岚剛要開口，聶鵬海冷哼了一聲：“破陣的事交給老子，用不着這些花架子，做好自己分内事，不要越界了。”

“……”莫懷空還想說些什麼，一旁聽着的柳如煙連忙打圓場，道，“好啦 ，這才剛開始，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也要省着點用，我們先布好周圍的陣法先，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妖獸趕走，後面再看着辦，何必急在這時，勞民傷财……”

言之有理，大家氛圍才稍微緩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