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别人靠她太近。
“你……”她剛開口,嘴裡就開始咳嗽,血沫濺在越言舟雪白的衣襟上,宛若朵朵盛開的梅花。
召虞暗想:累死了,下次再也不這麼做了。
越言舟靜靜抱着召虞良久,久到窗外天色漸暗,察覺到懷裡的人沒有動靜,他低頭去看。
竟然真的睡着了。
擺放好召虞的睡姿,越言舟打來溫水擦幹淨她額頭上的汗,又看着她身上那件大黑袍糾結地垂下眼。
這件大黑袍召虞日日穿着,雖然有潔淨術,但始終是外衣不便直接放上床。
“冒犯了。”越言舟最後還是伸手把那件大黑袍脫了下來。
“大師兄。”
林安站在屋門口忐忑不安,他也剛剛意識到,那杯水裡可能有東西,想到各種可能,他覺得還是得找大師兄問清楚。
吱呀——越言舟反手合上屋門,在林安開口說話之前示意他禁言。
等走出幾步開外,才解釋:“召虞剛剛睡着,她耳力極好,所以剛才不便交談。”
這話聽在林安耳裡,卻覺得五雷轟頂。
他應當沒找錯,方才那間屋子是大師兄的!可大師兄怎麼會讓别人在裡面休憩?
雖然他們都是男子,但他不是最愛幹淨嗎?
林安咽了咽口水覺得哪裡不對,提醒道:“大師兄,召虞此人心胸狹隘,做事也是同邪魔外道般不留餘地,我不過說了他幾句,他便要害我。你……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
日落西山,清城洲陷入一片灰暗之中,林安久久等不到越言舟的回應,正要開口詢問。
“真的是這樣嗎?”
越言舟背對着他點亮旁邊的燈籠,燈籠被夜風吹得搖擺不定,火光也忽明忽暗,未能将他臉上的神色照映出來。
林安不明白越言舟的意思,就聽他低歎聲:“五師弟,你太讓我失望了。”
林安的擔憂得到了實質,心裡最是崇敬的大師兄如此這般,他也顧不得其它,連忙道:“對不起,大師兄!我承認是我先找他麻煩,我……改日會去和他道歉的。”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不罰不以為戒。”越言舟側首,“罰戒鞭十下,抄門規三百遍,以儆效尤。”
“啊?”林安為難地擡起頭。
越言舟問:“做不到?”
“沒,沒有……”
次日,召虞睜開眼警惕地環顧四周,發現雖然環境陌生,但并沒有什麼威脅。
這是召虞重新現世以來睡得最長的一覺,昨日發生的種種早就抛之腦後了。
她起身下床,下意識擡手去拿架子上的黑袍,就看見那隻劃破的手指被人包紮成了粽子!
召虞瞪大雙眼:“?!”
她莫名其妙地拆開紗布,指腹上的傷口已經完好如初了,這個包紮就是多此一舉。
外頭鳥叫聲清脆悅耳,還伴着舒适的微風從窗戶吹進來。
召虞砰——地打開屋門,正打算去找越言舟算一下“昨晚用定身咒對付她”的賬,餘光看到地上靜靜躺着一團烏漆麻黑的東西。
走近一看,原是隻烏鴉。
抱起烏鴉,無視路過弟子們異樣的眼神,召虞本要重新回屋的腳步卻是一頓。
她回頭,林安站在身後。
不知為何,他的臉色比昨天還要白。
召虞鼻尖微動——有血腥味。
見他不說話,召虞擡手要關上屋門,就聽他小聲道:“對,對不起。我不該針對你,大師兄昨晚已經懲罰過我了。”
召虞奇怪地盯着他,然後漠不關心地“哦”了一聲。
林安緩緩舒出一口氣,剛要離開,召虞才道:“你知道,哪裡有紗布嗎?”
這回輪到林安奇怪地看着她,視線落在她懷裡,才明白怎麼回事,不解:“不是有愈合術?它的傷一下便好了。”
召虞沉思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他這句話的可行性,最後回道:“你管我。”
問不到想要的,她的手搭上門扉。
“哎!”林安忙道,“我知道哪裡有!”
話音落下,門又被打開。
越言舟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原本還勢同水火的倆人,而今聚在一起讨論怎麼包紮才包得好看。
越言舟:“……”